金糕塞进嘴里的柳垂,一时无言。
柳垂顾着腮帮子,不明所以地盯着他,两颗黑黝黝的眼珠子各自写着一个字:干嘛。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的食欲愈发旺盛了呢?”徐篱山倾身向前,霸道少爷上身似的捏起柳垂的下巴,担心地打量起来,“你不会还不到二十五就要胖出大肚腩吧,我不允许!”
柳垂把金糕咽下去,说:“为什么不允许?”
徐篱山说:“第一,你与我形影不离,我不允许身边有年纪轻轻肚子就顶着颗大球的人。第二,你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段,你就膨胀了,你觉得这合适吗?以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人家能看上你吗?”
“你多余操这心。”柳垂在徐篱山好似看顶嘴的熊孩子那样痛心的目光中随手撩起上裳的下摆,露出一截精壮的腰腹,六块腹肌在窗外日光的照耀下分外显眼清晰。
徐篱山稍微眼红,“凭什么?你一日吃四五六七顿,凭什么拥有六块腹肌!”
柳垂露出“我不知道,不必嫉妒我”的无辜目光。
“好吧。”几瞬后,徐篱山因妒生恨,拿起果盘中的一小串葡萄起身往外走,“我决定了,等到了常州,我就要把你嫁出去。”
“再把我嫁出去之前麻烦你出门遇见堂倌时再帮我要一餐热饭。”柳垂对着徐篱山的背影悠悠地说,“金糕帮我开胃了。”
徐篱山头也不回地抬起左手竖起中指,右手拎起小葡萄串啃了一颗,出门晒太阳了。
这船分为两层,他们的雅间在第二层最左段,出门便能看见站在左边堂倌。徐篱山走过去要了菜谱,替柳垂点了一份荔枝腰子和一份葱醋鸡,搭配一桶热饭,然后转身往右走,要下楼去。
最右端左侧的那间房开了,堂倌端着托盘进去,仅有一份时令八宝果盘。徐篱山缓步前行,本是随意一瞥,从他这视角却正好瞧见屏风后头露出的一点布料,沧浪色,流水纹。
这世间除了经手这匹布料的绣娘,再没有比徐篱山更熟悉它的人——这是他先前给京纾做的袍子之一。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文学果然上演了。
在那堂倌出来时,徐篱山灵活地侧身贴到左侧一列的雅间墙上,避免那间房中的人转身看到自己。他仰头咬一颗葡萄,盯着墙顶叹了口气,昨儿还和柳垂炫耀他躲猫猫的段位极高,京纾至今没能抓到他,没想到老公都追到屁/股跟儿了!
可京纾是正巧也往常州去,还是已经发现他在船上但选择先不实施逮捕呢?
徐篱山咽下葡萄,转身清了清嗓子,步伐如常地继续往前走,路过那间房时,他瞧了眼房牌,是“残雾花”——情侣名,他们真是心有灵犀。
徐篱山轻声哼着歌下了楼,在一层四处搜寻,总算找到方才那位给“残雾花”上果盘的堂倌。船上的规矩是一船一侍,从客人上船到下船全程都由同一人招待,如此可以避免有人在中途浑水摸鱼,出了纰漏也好追责。
“这位小哥。”他唤了一声。
那堂倌上前道:“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是这样,‘残雾花’里头的客人是我兄长,只是我与他因着家事吵架,如今还没和好。”徐篱山打量着堂倌的神色,“我想问问,我家兄长是从哪处上船的?”
堂倌面怒难色,“公子,小的们可不敢随意泄露客人们的……”他的声音在看见徐篱山从袖袋中掏出一枚白玉云凤玉佩时戛然而止,因为里头的那位客人腰间也有相同的玉佩。
堂倌在船上见惯了各色客人,也有些颜色,这玉佩一眼便知不是凡品,雕工更是精妙,不是寻常人能佩戴的。方才屋中的客人虽然从始至终都只是坐在小几边手不停批,但周身气势摆在那处,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是位金贵的人物,眼前这位公子虽然只着素袍,但这样的容貌配上一脸“不知愁滋味”的好颜色,想必是哪位世家子弟。
只是这两位,瞧着不太像兄弟啊。
“这玉佩世间仅有两枚,是我与兄长的家传信物。”徐篱山收回玉佩,又掏出一锭碎银子,不顾堂倌的阻拦强硬地塞进他手里,“我只是问他从何处上的船,也妨碍不了他,小哥,你就告诉我吧。”
银子魅力无穷,堂倌吞咽口水,仔细寻思着客人的上船地点也并非什么隐秘之事,便道:“是在海岱的宁卿城。”
好嘛,看来京纾早已追踪到他的所在,是一路不动声色地跟上来的。徐篱山道谢,打发堂倌去忙自己的,而后踱步到船沿边开始晒太阳。
船上有不少人,一个人发呆的有,三两人聚集闲谈的也有,徐篱山站在角落处,不可避免地听了一会儿八卦——虽然他连主角是谁都不晓得,但八卦嘛,听着就是瞎乐。
“这位公子。”有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带着位姑娘上前行礼。
徐篱山回礼。
“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婚配?”书生扯了扯身边面色微红的姑娘,“我家小妹想与公子认识一二。”
“我已有家室。”徐篱山行了个赔罪礼,心说我的“家室”正在楼上,此时或许暗处还有鹊鸟虎视眈眈而后很快就会将他们此处的情形如实转述。
书生和女子同时面露失望,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