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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纾用帕子擦手,居高临下,语气冷寒,“脑子涮干净再起来。”

活爹,冻死我了!

徐篱山心中狂怒,费劲力气游到围栏边,探手抓住,湿漉漉的半截身子从水中出来,水花四溅。他倚靠围栏,吹掉鼻尖水珠,又露出那副虚伪乖顺的嘴脸,只是语气还“疯”着,是挑衅,是哄慰,“草民只是想告诉您。只要您凡心不动,草民就寻不到您的破绽,出不了这口怨气,永远是您袍下微尘。”

许是这笑话太新鲜,京纾难得好奇,“否则?”

徐篱山眼尾轻扬,捧出一道缱绻酥骨的目光,“那我自然就是纾郎的怀中情郎,身下鸳鸯,夜夜叫给纾郎听……喂。”他倏地笑起来,笑得开怀,笑得天真,“您耳朵红什么?”

京纾没说话,抬脚踹向围栏,把这厚颜无耻的登徒子震下湖中,砸得水花四溅。

第12章 往事

夜色深寒,汍澜院歇了大片的烛火,只剩寝屋昏黄一片。

徐篱山裹被坐在床上,怀里捧着汤婆子,时不时打个哆嗦。柳垂将热汤端到他面前,“好好的,发什么疯?”

徐篱山将双手从缝隙中伸出来,颤颤巍巍地握着碗,一边打摆子一边喝。热汤下肚,他呼出一口浊气,缓了缓才说:“人不都是突然疯的,谁发疯还提前预警啊?”

“是,你疯够了。”柳垂说,“也冻爽了。”

徐篱山把热汤咕噜下肚,递过碗,说:“美人身/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嘴上逞强。肃王真要你死,你还风流得起来?”柳垂接过碗,放回屏风外的圆桌上。

“那自然是要怕的,不过……”徐篱山眯了眯眼,乐得不行,“没想到京纾走的是纯情路线啊,一撩还红耳朵了。”

“奉劝你别浪到肃王头上。”柳垂好心相劝,“哪怕他待你的确有几分仁慈。”

这话徐篱山听不得,立马哆嗦给柳垂看。

柳垂几不可察地笑了笑,随后说:“肃王何等尊贵,又生得那副皮囊,为何至今都不娶妻纳妾,甚至连个贴身侍女也没有?”

“因为他不近女色。”徐篱山想起今日亭中问答,补充道,“也不好男风。”

柳垂说:“肃王这样的身份,哪怕不近美色,也早该有一门婚事。”

“因他不欲娶妻。”徐篱山说,“他是陛下唯一在世的弟弟,又深受重用,脾气也不好,不管是为着君臣之谊还是兄弟之情,陛下都不好强迫他娶妻。何况,他这门亲事可不好挑。”

肃王妃既要有家世门楣,又要有贤名美名,母家权势却不能太过,综合来看,选个家世显赫却无实权的高门嫡女最合适。

“肃王十八岁那年,太后想把自己刚及笄的侄孙女许给肃王,肃王当场拒绝,态度坚决冷漠,把姑娘气得一路哭跑出宫,闹得很不愉快。”柳垂看着徐篱山,“那姑娘就是文定侯府的嫡小姐,你的大姐。”

徐篱山吃了个陈年旧瓜,评价道:“太后的心太野了。”

太后出自文定侯府,是老侯爷的亲妹,后来侄女也入宫为妃,封号“贤”,生下了二皇子。如此,文定侯府已然树大招风,若是再把嫡女嫁入肃王府,那可真是“一门三杰”,太不得了了。这般情形,哪怕京纾相中了文定侯府的姑娘,也不会轻易娶她,雍帝那边也得斟酌。

柳垂又说:“两年前,长宁侯府的嫡小姐来兰京游玩,在城门口撞见轻袍策马、公办归京的肃王,一见倾心。”

这事徐篱山知道。

长宁侯府嫡小姐,不就是褚凤他妹——褚鸳吗?

这褚鸳虽是长宁侯府的嫡小姐,却并非同褚和、褚凤一母同胞,而是长宁侯的续弦所出。当年长宁侯的原配夫人在生下褚凤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没等多久长宁侯就续弦再娶,为着这茬,褚凤向来不和继母、褚鸳亲近,对他老子也是一翻一个白眼,经常把人气得手捣胸口。

褚鸳是侯府唯一的女儿,自小受宠,性子也张扬外放,比多数闺中女儿都大胆许多。那时她对肃王一见倾心,翌日便找上肃王府,登门送礼,多次偶遇,写送情牍,当众示爱……总之办法想尽却还是半点效果都没。

后来,褚鸳不知道是受了“郎心似铁”的刺激,还是怎么就傻了,竟然在某回肃王巡查京郊大营、在路上茶馆暂歇的时候偷偷跟了进去。说起来也令人敬佩,她在身上戴了藏着春/药的锦囊,故意靠近肃王被抓时伸手打翻茶杯、弄湿了锦囊,激发了药性。赶巧的是紧接着就有一批死士闯入茶馆,刺杀肃王。

当日,肃王血洗茶馆,将褚鸳打翻茶杯的手腕砍了,押回金昭卫大牢。消息一出,长宁侯马不停蹄地赶到兰京,在雍帝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晕死过去后才被抬回去。后来褚鸳被长宁侯领了回去,至今未出家门半步。

彼时听说此事,徐篱山就寻思这事太过巧合,褚鸳大可能是被利用了,但雍帝仁慈,她才能是不知者,可以从轻发落,留条性命,否则她就是合谋刺杀,长宁侯府都得受牵连。长宁侯府原本就不太出风头,一家子富贵闲人,因着此事愈发式微,好在世子褚和争气,得雍帝赏识进了刑部,尚有重振门楣的机会。

徐篱山呼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