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你们的是……”
“孟彰自己可能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缘由。”
孔和、曾涛等先生的瞳孔一时连连震动。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孟彰背后的存在的报还?”有人,在替孟彰偿还他的人情与因果?
公输桨不点头也不摇头,但他说:“若不然呢?不然,有这样的巧合?”
好一阵沉默过后,才有孔和忽然出声说话:“但你方才又给了孟彰谢礼。”
他们都看见了,孟彰从公输桨这里离开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绘有公输氏族纹的木匣子。
在场的诸位先生都是识货之人,又怎么会看不出那个木匣子代表的意义?
可这样的话,问题就又来了。既然孟彰背后的存在这次推了一手就是要替孟彰偿还公输桨给予他的照顾和帮助的,那,公输桨这次代表公输氏再给谢礼,岂不又是违背了那位存在的意愿?
先得了人家的好处,明白了人家的本意,却还在加深孟彰与他们公输氏的因果,真的没有问题?
公输桨摇头:“我们若不送出这一份谢礼,才不能抵还我们与孟彰之间的种种。不然,你们觉得……”
“我们公输氏对孟彰这些年来的关照和支持,能抵得上人家替我们接引祖贤?”
孔和、曾涛等先生滞了一瞬,也都没有了话语。
公输桨才又将杯盏抵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
“但……那又是谁呢?”有先生问。
公输桨摇摇头,不答话,但这寮房中的各位先生却似乎都有猜想。
“地府……”
许久后,孔和将面前杯盏中的茶水饮尽,率先站起身来跟公输桨告辞。
其他各位先生见得,也各自从座中站起,告辞离去。
公输桨起身相送。
有了这一场震慑和宣告以后,日后那些人想要再拿捏、欺压孟彰,都得先掂量掂量吧。
但不管如何,这一回他们公输氏确实赚大了。不枉他们公输氏顶着天下所有陷落在噩梦中的那些人的压力,拿出族中重宝来为孟彰指引道路。
远的且不说,只昨夜这一回的收获,便是万金不换的天大机缘,正正落到他们的心坎上了。
公输桨甚至连那早先缺少了的那些木材都不去拿了,自个儿在寮房中兜了一圈,转入一处僻静的静室。
静室被打理得很是干净清爽,只有靠东的墙壁处悬挂着一幅鲁班画像。
如今,那画像中的鲁班双眼沉淀神光,与往日里又大不同了。
公输桨捻了香火供奉,甚是安闲自在。
起码远比东厢房各处寮房中的诸位授讲先生来得安闲自在。
也是,这些先生们如今正愁着该要怎么拿捏他们跟孟彰之间的相处了呢。
头一个吃螃蟹的吃得最香也最好,而落到后头的,如果也想要得到差不多的好处,就不能不好好想一想。
而比这些授讲先生们更头疼更苦恼的,却还是昨日里才在童子学学舍里疏远、孤立了孟彰的那些童子学生员背后的家族。
哪怕他们此时还不没有足够的信息验证他们的猜想,让他们真正将孟彰同昨日里的那一番鲁班祠、鲁班画像的大动静联系起来。
也正因为他们背后的家族态度还在摇摆挣扎,还是想要将孟彰压服收拢,孟彰的那些同窗们在再对上他的时候态度才更为怪异扭曲。
幸得孟彰不是寻常的病夭小郎君,否则被他们这样搞心态,说不定还真得要被他们影响一二。
但这会儿嘛……
孟彰才懒得理会他们,难得的闲暇时间都被他拿来奋笔疾书,整理所有出现过的灵感了。
他要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将他的道落到实处。
亦即,证道。
证道,乍一听上去是个很宏大、很肃穆、很庄重的词,也是只有境界高绝的大修士才配提起的词。
但其实,这都是误解。
证道,就像修道一样,是该贯彻每个修行者一生的,它不该有任何殊异的作为。修行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证道。
只是,道有清晰模糊之别,有正误之别,如此而已。
就似现如今回头再去看,孟彰自己这些年来的所有作为,其实也在本能地追逐着梦道。
梦的诡谲荒诞,梦的破碎任性……基本都沾上了些。
孟彰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该如何评判。
但他能确定的是,再这样散碎零乱下去是不成的。他的道,总该成个体系才是。至不济,也得有个条理啊!
孟彰这样想,又将干净的纸张铺开,自己磨了墨,蘸笔有一下没一下地书写着。
他落笔的那一瞬,有蒙蒙白光从他顶上发带处亮起,将他这一片地界给圈划隔绝起来。
哪怕是就坐在他正前方、与他靠得最近的童子学生员侧眼看过来,也只看到了孟彰的身影和动作,根本就看不清孟彰在写些什么。
临近的这几个童子学生员的视线在孟彰身上顿了顿,又各自碰了一碰,最后尽都无声收了回去。
孟彰面前干净的白纸很快出现了一行行文字。
这些文字,字迹并不凌乱,依旧规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