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相似的话语表达着相同的意思。
但不比无话可说的鼠精,另一个听见这话的人却全不为所动。
“既然都是各自为了自己筹谋生路,那么料想来……”盘膝坐在车辕上久久没有其他动作的殷寿问,“阁下该是能够给本王一些答案的了?”
三狐默然立在阴风中。
“大王还是没有放弃?”
殷寿不答反问:“便是孤说了可以放弃,阁下难道就会信了吗?”
三狐叹了一声:“但是大王,我青丘多年来也同样没有妲己的行踪。”
祂凝眸深深望向殷寿,最后还是不死心地尝试劝说。
“大王,便是你找到了妲己又如何呢?妲己为了你背负下那深重恶名,非但为她自己招惹杀劫,甚至还连累我青丘狐族也一同失却了瑞兽名分,殃及我整个青丘狐族……”
“难道这还不够吗?”
殷寿沉默着,如同那埋葬在坑穴里的石俑。
“……我比谁都知道她到底为我付出了什么!”
“所以,”殷寿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沉沉,像大石一样沉沉压在人的心头,“我不能让她继续流落在外自己苦熬。”
“我从殷墟中出来,不是想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三狐几乎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过是炎黄人族久远历史中的一位王君罢了,还是社稷已经败亡、早早被淹没在岁月中的末代君王,你有什么底气说这样的话?你又打算凭什么……去改变那个结果?”
“凭我自己!”殷寿双手平静地摆放在膝上,目光却是不再看着三狐,而是缓缓抬起,看向了阴世天地里终日暗沉的天穹。
三狐听得这话,不先急着反驳他,而是上上下下地更仔细打量着这位末代商王。
殷寿并不理会祂的视线。
什么都看不出来……
三狐收回了目光。
可正因为毫无所得,三狐心下才越发的忌惮。
殷寿要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又怎么可能会从殷墟里出来?他又怎么可能顺利带着他的那些将领、兵丁从殷墟中出来?
但要三狐去再询问些什么,却又被祂自己的理智给拦下来了。
“希望如此。”三狐最后只能道。
殷寿似是笑了一下,又问祂道:“那么,阁下可以给孤一点消息了吗?”
三狐一时没有说话,半饷后才道:“我青丘真的也不知道妲己到底在哪里。”
殷寿知道接下来还有后续,所以他很耐心地等待着,没有继续询问。
“……我们唯一清楚的是,”三狐瞥了坐在战车车辕上的殷寿一眼,站起身来,化作一捧暗光远去,“妲己该是落到了域外。”
殷寿没有拦人。
他久久坐在原地:“域外?”
不知过去多久,有人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双手交叠在额前对殷寿肃然一拜。
“先祖。”
殷寿收敛心神,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商老爷子,问:“什么事?”
商老爷子答道:“先祖接下来是要直接出关,还是要见一见孟彰小郎君?”
“自然该先见一见孟彰小友。”殷寿看了看天穹那渐渐亮起的天色,说道,“孤不日将领兵镇守长城,离开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归来……”
“你且待孤拟一份帖子递送过去吧。”殷寿叮嘱道,“莫要失礼了。”
商老爷子暗下放松了些。
他还真怕殷寿仰仗辈分、身份任性。毕竟这位先祖哪怕是在他们殷商一脉,脾气也是有数的。
正这么想着,商老爷子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意味不明的视线覆压下来。
他心下一个激灵,整个人的神魂都更绷紧了些。
“先祖?”
殷寿将目光收了回来,说道:“你且去吧。”
商老爷子又是肃然作礼,无声退去。
昨夜里这位先祖从殷墟中出来,搅得整个帝都洛阳内外都不得安宁,连夜动作,他作为殷商一脉驻守在这帝都洛阳的主要负责人当然也不会轻松。
事实上,不独独是帝都洛阳里的各方势力,就连商老爷子自己都头疼得很。
他知道殷商阴世龙庭所在的阴域一定会有动作,可他不知道会有先祖从殷墟里出来啊。他更不着调从殷墟里出来的先祖居然会是这一位啊!
诸位商君都在,怎么偏偏出来的会是这一位?!
商老爷子心下哀嚎着,却还不敢怠慢,连忙回到书房里拟了拜帖,又急急忙忙令人将这一封拜帖送到孟彰的府邸里。
商老爷子时间确实拿捏得很是周到,那边厢才刚刚从修行阴域中出来的孟彰只堪堪听完孟庙将昨夜里的动静说过一遍,就看见了管家送上来的拜帖。
孟庙正等待着孟彰的吩咐呢,这就看见了孟彰抬手,将那看似平常的拜帖拿了过来。
按下躁动,孟庙耐心地等待着。
孟彰将那份来自青衣棋社的拜帖看完,又细细思量少顷,拿着拜帖转到书案后头。
“将这回帖送到棋社去吧。”他一面吩咐,一面将回帖递了过去。
管家应了一声,捧着帖子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