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静传来。
一直到授讲的先生宣布休憩,他才将一缕神念分落到那枚小海螺中,去听那小海螺里收录的话语。
东宫符令?一个名为“东宫”的……组织?
孟彰查看着杨三童分送过来的信息,少顷后闭了闭眼睛。
司马慎不会一直安分他是知道的,但他也没想到,沉寂了这一小段时日的司马慎会这么快就另有动作。
但孟彰仔细思量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作为大晋阴世皇庭的东宫太子殿下,司马慎的家底确实不薄,但他是早夭,且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封地支撑,落到阴世以后固然承了东宫太子的名位,却终究是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封地。
没有封地的小皇子,宫殿中的库存,一件件尽都是由长辈赐予。
或许司马慎很得司马氏那几位皇帝看重,日常里多有赏赐,但终究是无根之水。
而且很明显,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司马慎的这种状况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想要凭借这些全部由他人赏赐所积攒下来的家底,给自己供养出一个组织来……
恕他直言,小打小闹或许是可以,但要想将这个组织真正地铺展开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除了家底财力这个原因以外,司马氏族中的那些封王,也不可能会放任司马慎扩张自己的力量。
根基虚浮,本身就桎梏着他的发展,更何况在发展的空间上,他也要处处遭遇限制和打压。就这样的情况,那“东宫”要怎么发展起来?
再者,有了一个“东宫”,难道就不会出现一个“齐国”、一个“楚国”、一个“赵国”?
没有几个人是真的蠢笨。
“东宫”的好处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明白。就算一时半会儿没能下定决心跟上脚步,在多观望些时日以后,也不会有人甘愿忽视这样一个组织所带来的好处。
只要那些司马氏的封王开始将这一个个属于他们的组织铺展开来,有着封地支撑、有着支系亲眷全力配合的他们,怕是轻易就会将司马慎这边的“东宫”进展甩在身后。
毕竟,相比起司马氏的各支封王来,司马慎这位东宫太子的限制更多,也更严密。
但问题又来了。
将“东宫”铺设开来的这些弊端,司马慎自己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司马慎他并不真的愚钝到无可救药。
那他又为的什么,在明知道自己的动作和布置可能会壮大对手的优势和根基,还要将这样一个“东宫”组织,将这些布置给拿出来呢?
孟彰思量一阵,将目光停在了高原宫上。
阴世帝都洛阳那内宫宫城里,高原宫的主人不是别个,正是这一方世界大晋皇庭的高祖宣皇帝司马懿。
司马慎的真正目标,孟彰有些恍然,不是那些会被收拢在“东宫”组织之下的人手,而是司马懿。
他在向司马懿展示自己的手段、胸襟和能力。
他在为他自己、为他们这一支脉,争取司马懿的支持。
孟彰回过神来,在那快速的衡量中得到了结果。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手笔。
司马懿乃是大晋皇庭的高祖皇帝,他对于大晋皇庭的影响力,远胜于司马氏的历任皇帝。再者,便是撇卡了司马懿的这份影响力,单论司马懿的手段,也足够让他心惊胆颤,忌惮无比。
孟彰闭了眼睛,任由一幕幕光影在他眼前的黑暗中快速闪过。
那一幕幕光影,并不是这方世界又或者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事情,而仅仅只是孟彰以所有汇聚在他手上的信息为凭依所推演出来的一个个可能。
在某一个刹那,孟彰似乎变化做了此刻跟随在司马檐身侧学习处理政务的司马慎。
司马慎的心愿成了孟彰的心愿;司马慎的习惯成了孟彰的习惯;司马慎的性情也变成了孟彰的性情……
于是,在那几乎变作了另一个人的片刻时间里,一个问题浮上了孟彰的心头。
——大晋司马氏的八王之乱,到底能不能被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这一个问题不过是闪烁片刻,答案也就跟着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似是在意料之外,又似是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能。
只要处理得当,哪怕是当前这个时间节点,司马氏的封王之乱,还是可以被消弭在最开始的时候的。
司马慎的父皇武帝司马檐,将他在阳世天地里那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推送到了皇位上以前,其实是做好了布置的。
司马钟的底细所有人都清楚,司马檐又怎么可能例外?他又不是真正的疯魔了,觉得自家的江山稳如泰山不论如何胡闹,这万里秀丽江山都只属于他们司马氏,只属于他司马檐这一支脉。
且看看阳世那边厢朝廷内外的布置吧。
皇后贾氏至今无子,一身荣华只仰仗司马钟,她只要还想着自己的皇后尊位安稳,就得护持住司马钟的帝位。
而在同时,皇后贾氏也不是就完全没有制肘的。
在后宫,有一个太后杨氏;在朝堂中枢,有摄政大臣,而这些摄政大臣中最权柄最重的那位宰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