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等……您明明知道他们背后别有势力仰仗,为什么还要将他们收下?还为了他们,特意梳理出那样的一套规矩来?”
内官是真的很不解。
似他们这等奴仆,自来所认知都是忠心为本、为首、为要。
那些小童来历各异,背后又别有心思,旁的不说,这“忠”是怎么都不能让人放心的。
可就是这样的小童,太子殿下却还要将他们收拢了来……
内官心下不觉生出了些惶恐。
为什么呢?为什么太子殿下要这样做呢?
是因为他们这些臣属、仆从能力不够了么?所以太子殿下要用那些完全谈不上忠心的间子?
是他们让太子殿下失望了么……
司马慎原还觉得身侧的安静有些异样,偏头一看,就更明白他身边这内官是想歪了。
他不觉扶额。
但同时,司马慎也在心下暗自警惕。
连他近身的内官,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那么东宫以及各处归属于东宫的臣属、仆从呢?
他们真的就不会怀疑自己么?
“正因为他们不是孤的人,”司马慎道,“所以不论孤发下去的任务何等凶险,不论那些人在此过程中经历何等惨重的损伤,孤也完全不会心疼。”
内官原本不断自我怀疑的心思陡然一滞。
他几乎是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身前端坐的司马慎。
司马慎也正看着他,目光幽深却也泛着暖意。
“孤不想将那些凶险的任务交托给你们。”
“孤当然知晓,只要孤发下令旨,你们会不惜一切为孤做成那些事情,哪怕魂飞魄散,你们也不会有任何犹疑。”
“但孤会。”
“你们不怕不惧,孤会怕,孤会惧。”
“你们是孤真正的腹心和羽翼,孤不能让你们折损太过。”
司马慎抿了抿唇,显出几分无奈。
“诚然,那些小童也是孤的臣民,是大晋的子民,甚至他们早早夭亡落在这阴世天地里,也有大晋皇庭的缘故。”
“大晋皇庭于他们,是亏欠的。”
“但相比起他们来,孤却是更舍不得折损你们。”
“此事,孤存了私心,失了帝皇该有的仁厚……”
还不等司马慎将话说完,那边厢的内官忽然哽咽着打断了他。
“……殿下,”内官道,“这不是你的错。”
内官那抬起看着司马慎的眼中,是不容动摇和质疑的坚信。
“殿下,是他们存了私心和贪欲。他们对殿下不忠在先,殿下又何须顾虑他们?何况,殿下所发下的任务,俱都发下了相应的功绩。只要他们自己心思清明,能克制己身贪欲,他们也不会陷入那些凶险之中。”
“殿下,你没错。错的是那些人!”
司马慎沉默了下来。
他看了那内官一阵,最终将头偏转了过来,看着那大大敞开的殿门。
此时乃是晨初,但天边殿外仍然被沉沉地夜幕笼罩,几乎不见任何天光。
他没有错吗?
司马慎默然许久,慢慢慢慢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但司马慎没有跟内官多做辩说。
这不是他一次两次的辩说所能够改变的理念。何况……
司马慎心下无言苦笑。
为了去做成他想要做的事情,这样的一份愚忠,也是他不能或缺的。
“那些小童中,”司马慎终究是率先将话题转移开去,“来历不同。”
“有从诸位皇叔、皇叔公封地里出来的,有从各个世族高门出来的,有同阳世、阴世各个品官纠缠不清的,还有与道门几支法脉各有关联的……”
司马慎数着数着,话音中也带出了一点笑意。
“那么多人将目光投落在孤这座东宫里,孤该觉得庆幸么?”
内官抬头,不赞同地低唤一声:“殿下!”
司马慎那点笑意就收了起来,他转而叹道:“这些出现在孤东宫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伶俐人物。真要将他们旁置不用,孤心里很不舒服。”
“而且这些伶俐人的背后,还勾连着一方方势力……”
“不琢磨出一个法子来调用这些力量,孤都觉得自己在暴殄天物。”
司马慎越说越是理直气壮。
内官默然许久,只能低了低头,以示避让与臣服。
司马慎无声笑了笑,似很是满意。
但随即,他又是一哂。
如果能得到孟……
这样的一个念头才刚刚萌发,就被司马慎自己给拦腰斩灭了。
他不敢多想,生怕因为这一个念头,重又给自己招惹大祸。
然而,这仍旧没有消减他胸中的惋惜。
内监对司马慎的顾虑半懂不懂,这会儿反而是少了些顾虑。
“可惜那孟……”彰小郎君没能投效殿下,否则……
司马慎猛然回头,一记眼光横扫过去。
内官心中一凛,不仅仅是那话语,就是心中的念头,也在顷刻间消湮无踪。
“孤所罗列的章条和规矩,不是孤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而是得了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