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虽然跟那孟家庄隔着百二十里的地儿,但人家孟家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名声,你们谁个还真不知道?!”
“一年年的邻居做着,你们什么时候见那孟家庄里的人欺负我们了?!”
“何况孟家庄这一年,另换了一个郎主!”
“你们这样妄自揣度人家孟氏郎君,就不怕亏心么?”
“……我,我不跟你说这个!……”
吵吵闹闹之间,阴域各处的阴灵们对审判道则、阴德出现的真正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自觉相干的,心有不甘,却也得承认大势的无可阻挡;自觉不相干的,也就只是看一阵稀奇,随后重又将心思收回到关乎己身的那些事情……
这或喜或悲、或愁或忧的一幕幕,便也就交汇成了这一方瑰丽生活的广袤世界。
孟彰的心神被审判道则牵引着,须臾间遍观了整个阴世天地乃至阳世天地。
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纵然因着早先那一场场审判多有悲凉、哀戚,但此刻,那些沉郁的情绪都被冲淡。在这一幕幕生活人间烟火气中,更有一缕薄光荡开。
那光合在天地间,也落在他的心神中。
这天地很不好,比前生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差太多太多了……
也不对,是比前生他所在的那个故乡,差太多太多了。
但不论是这方天地,还是故乡,其实最初都是相似的。
故乡里的同胞能得享安稳,是先人一寸土地一寸血,从那有形的封锁、无形的囚禁中抢出来的。
和平、安稳、闲适、欢喜……
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从来都有因由。
所以,现在轮到他来了。
轮到他,来当这个先人,来燃起这一寸血了。
孟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恰逢天穹徘徊的银白阴德垂降而下。
那银白阴德,光胜月华,质比凝玉,几乎夺尽天地华彩。
也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孟彰眼底蕴着的那一片薄光。
薄光也被银白阴德吞没了存在,但孟彰自己知道,它就在那里。
他笑了,抬手接下那寥寥几分向他落来的银白阴德。
垂挂在他腰间的那个锦囊悄然晃动。
却是银鱼鱼群们各自转头,定定看住孟彰。
也有些许阴德分别落到这些银鱼的身上,但它们愣就是不管不顾,仍自一瞬不瞬地看定孟彰。
孟彰垂落目光看向它们,眼底薄光映衬着笑意,像极了银鱼们最爱的那月下湖。
“怎么了?”孟彰给银鱼们传音道。
银鱼们在锦囊里游走了一圈,也不知它们到底是怎么想,在那为首的银鱼带领下,齐齐向着那落向他们的阴德张嘴一吸。
阴德水雾一样投入银鱼张开的嘴巴中。
吞食那阴德的银鱼们静默一阵,又自转了头来看孟彰,冲着孟彰张嘴一吐。
银白色的、漂亮的泡泡轻飘飘荡开孟彰。
只是还没等这些泡泡离开锦囊,两根手指掐住了锦囊的布帛。
锦囊里的布帛空间直接停滞下来。
“不需要。”
迎着银鱼们更显呆滞的眼睛,孟彰笑着摇头,低低给它们传音。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们谋取的机缘,你们不收,反将它们交给我,这算个什么事儿?”
“还是你们自个儿好好收着吧,莫要辜负我的心意。何况……”
“只有你们更快地长成,才能够更好地帮助我,不是吗?”
银鱼们沉默一阵,到底是张着嘴,又将那些银白泡泡给吞回去了。
孟彰笑了笑,重又抬起目光来。
他的目光追着那些落下的银白阴德,看向那些被银白阴德淹没了的神祗。
他知道得很清楚,作为这一场审判殿中的见证者,他以及他带来的那些银鱼,还有王璇等等一众人等,所收获的阴德远远比不上这些阴神们。
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仅仅只做了一个见证而已,阴神们为了这一场审判,为了将审判道则牵引出来,此前可是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与时间的。
那些阴德,是他们该得的。
有人在几乎将祂淹没的银白阴德中循着目光看来。
还不只一个。
孟彰笑着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那些阴神们似是笑了,或是低头、或是颌首,与孟彰回了一礼。
孟彰这些人在座席上坐了足有一日余的时间,才等到郁垒、神荼这些阴神收好落下的阴德。
两位门神团团看过仍旧在接受阴德的谢必安、范无咎等一众阴神,满意地笑了笑,又悄然分去了一个目光给孟彰。
孟彰无声颌首。
两位门神这才又跟王璇、庾迹这一众人等说道了几句,将他们给带了出去。
孟彰没有做那个例外,带着罗先生三人也一同离开了这审判殿。
“不必招待了。”
才刚刚走出审判殿的范围,王璇便先对郁垒、神荼两位门神道。
“酆都如今事多忙碌,我等若继续在这里待着,就太打扰了。何况,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