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因果与孽障。
只不过是这顷刻间,孟彰心头便已经闪过了许多的思绪。
就像这审判殿中诸多旁观者的所想所虑不能影响到审判进程一样,孟彰心里的这些思绪也不能妨碍他继续见证审判。
黄张氏腰背一顿,不觉显出了十二分的佝偻。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觉结果已定,在那莫大的绝望中,黄张氏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竟支撑着她抬起视线去张望本来她没有胆子“冒犯”的神祗。
然而,尽管黄张氏得到了这一股莫名而来的勇气支撑,她的目光仍然不敢触碰主位上高坐的阎君。
那目光越过了祂,落在阎君背后不住扩张、不住演变、异常真实可怖的一十六方小地狱里。
这一十六方小地狱也甚是奇异。没有目光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只是茫茫然的一方小地狱,只偶尔显化出些许受刑画面。
可当有人特意凝望它,当看着它的人心思浮动,它就会感应那人的心神,自发显现某些细节。
譬如受烙刑的时候,那被烧得赤红赤红的铜柱是怎么炙烤着受刑者们的魂体的。
从铜柱一点点贴近受刑者的魂体,到它真正贴上受刑者的魂体,乃至是受刑者魂体在铜柱炙烤下最细微的变形与近乎潮水一般的痛苦……
这一点点细节,都在通过目光、通过想象,传递到旁观者的感知中,最后在旁观者的心神间烙印下同等的痛苦与恐惧。
黄张氏魂体又是一阵阵的发颤。
“……不,不对……”
极度的恐惧中,黄张氏语序颠三倒四,似乎在无限逼近疯狂。
“……刚,刚才,刚才的那个恶人……他是做了大孽,害、害了很多人,才会遭这样的罪……”
“对!是他做了大孽,才会遭这样的罪!”
“……我跟他不同。”
“我……我跟他是不同的。我不过就是一个老妇,生前死后都没做过什么坏事,没害过什么人,我,我不会像他一样的……”
这样念叨半日,黄张氏的心神似乎真的稳定了不少。
一直看着这边厢其实压根就没有多给过黄张氏这妇人一个眼神的王璇、庾迹等旁观者,被黄张氏的状态引出了些许兴趣,难得分给了她一个视线。
‘看来,这黄张氏也勉强能算得上坚韧了……’
还真的是,明明没有多少见识,明明神魂都惊惧得险些混沌,她竟然还能凭借一口气找到其中的关键,硬生生从那莫大的恐惧中稳住了自己的神智。
‘这个妇人,确是也有些了不起……’
其实王璇、庾迹这些旁观者的表现还只是寻常,真正随着黄张氏心绪变化而变化的,还是那些与欧阳晟、黄张氏一道,以受审者身份被带入这一座审判殿中的那几位。
他们的表情、状态接连变化,几番扭曲后,看着竟然比黄张氏还要多了几分癫狂。
也幸而黄张氏现在算是稳住了,否则他们怕也是要当场失控。
陆判仍然未将审判殿中各方这些细微的心绪变化,祂再次提起判官笔,在身前铺展开来的文书上落下几笔。
那文书再次从判官案头飞出,当空舒展扩张,演化成一片幕布。
幕布上光影一瞬流转,似是时空逆流,将这黄张氏生前死后的大体光景展示出来。
“……又是一个丫头?晦气!”
一个婆子的声音随着一声婴儿啼哭响起,顿了顿后,下一句话语接着传来。
“要养吗?不养的话,就将她给直接放旁边的桶子里?”
有人的目光转过,随意瞥着在产房角落处摆放着的尿桶。
“……算了,还是养着吧,我们家或许命中就该先有一两个女娃……早先的那两个丫头都已经溺了,这一个再溺,说不定下一个还会是女娃……我们养着她,她或许就能给我们带个男娃出来……”
“这样也好,那……你是不是也已经想好了她的名字了?”
“当然,招娣……有她两个姐姐在前头压着,再有这一个名字引着,我就不信下一个还会是女娃儿……”
听着看着这一幕光影映照,再看着那被随意拿破布围着的女婴,除了孟彰以外,再没有人觉得奇怪。
他们平平地扫视过这一幕光影,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下一幕的出现。
甚至,有些人还甚有闲心逸致地私下猜度。
“……原来民间竟然还有这样的风俗……”
“愚民就是愚民,没见识……娘子虽然不似郎君能传承家业血脉,但到底也是自家血亲,好好养着,日后出嫁自也有一份助力……啧……”
“那些愚民只想着填饱肚子就了事,目光短浅至极,又怎么知道姻亲的贵重?呵……”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看向对面坐在王璇、庾迹后头的各位高门郎君,心下暗自皱眉。
两位门神其实也不知道这些高门郎君的话语里具体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问题,可这不妨碍他们直觉般地生出几分不喜。
两位门神对视一眼,目光就转落到侧旁的孟彰身上。
“要问一问阿彰吗?”郁垒问。
神荼思量一阵,到底摇了头:“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