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萦未曾应话。
镇压了花萦,白星的目光往旁边滑落,停在石喜身上。
石喜面上仍然木木楞楞,察觉到白星的目光,他也抬起视线迎了过去。
白星、石喜两人无言对视。
半饷后,白星先笑了起来。
“石喜,你们酆都……”白星声音缓慢而平和,似乎跟方才与花萦说话时候无甚分别,但花萦却很清楚,这家伙其实真没有多少逼迫之意。
虽然能够理解,可是……
花萦在心头鼓气。
好气啊!这家伙,就跟北辰阁的其他人一样,单只抓着她们瑶池派使劲压榨催迫!
若不是她们瑶池派的力量不够,若不是她们瑶池派还需要仰赖着北辰阁这些人扛住三清道脉,她们才不会这么憋屈呢!
花萦暗自磨牙不已。
说来在这阴世天地里,女郎、娘子的强者数量其实一点不比郎君来得少,甚至还要更多一点。
毕竟在这样的世道里,女郎、娘子们的遭遇更为坎坷,她们心头的怨气也更为深重。
这些怨气沉积在魂体里,虽对女郎、娘子的心性很有些影响,但这本也属于她们的力量。
她们能调用这些力量,以之应敌、杀伐。
瑶池派作为瑶池圣母传承,如果能将这些女郎、娘子的力量收拢,不说能不能反压北辰阁一头,北辰阁这些人绝对没有胆子像现在这样使唤她们!
可惜,她们一直没能成功……
想到这里,花萦不由得悄然瞪了旁边的石喜几眼。
就是酆都的这些家伙,一直在阻挠她们!
石喜压根没有在意花萦的目光,他仍自看着白星。
“也不想要让孟彰被那些世家高门、三清道脉拉拢过去的吧?现在,王、谢、庾那三家先行了一步,三清道脉也准备发力追上去,你们还打算在旁边干看着吗?”白星在问他。
一直到白星将话说尽,石喜才有了反应。
他缓慢摇头,在白星、花萦两人隐含期盼的目光在开口:“酆都没有要干涉那位殿下的意思。”
殿下……
虽然不是头一次听石喜用这样的尊称来称呼孟彰了,但每一次听到,白星和花萦也还是会有一阵沉默。
石喜也习惯了,他耐心地等了等,待到他觉得对面两位的心神已经回拢,他才继续道:“诸位殿下曾有令旨,倘若那位殿下要来询问酆都之事,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倘若那位殿下遭逢危机,不必知会诸位殿下,我等尽可出手。”
才刚刚回过神来白星和花萦听得这话,又都愣怔了。
少顷后,白星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问出话来:“酆都诸位殿下是什么时候发下的令旨?我等怎么没有听说?”
石喜平缓道:“昨日。”
白星、花萦沉默下来。
花萦想到了什么,眉眼隐了一点期待:“所以,酆都诸位殿下已经确定这位殿下的身份了?”
白星回神,死死盯住石喜。
石喜不答,他只看了一眼花萦。
花萦魂体一颤,竟是说不出话来。
“不必如此。”白星传话,打破了石喜的镇压,将花萦救了出来,“她不是故意冒犯的。石喜你看在她也是我等同窗的份上,饶她则个。”
石喜的目光缓缓从花萦身上转开,落在白星身上。
白星眉眼仍是端和,但眼底深处,却也渐渐紧绷。
他只撑着,不敢反击。
这里毕竟是童子学的学舍,如今学舍里也还有各位同窗在看着,倘若他回击,那事情闹大开去,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平息下来。
再有,白星也不想让学舍里的诸位同窗、太学里的各位生员乃至是整个帝都洛阳的各方势力,都知晓他们北辰阁、瑶池派两家道脉与酆都起了嫌隙。
来自酆都的石喜无所畏惧,他和北辰阁却不行。
他们还想要借酆都的力呢。
石喜深深看着白星:“你要窥探我酆都诸位殿下?”
白星平和摇头,笑着否认:“我等没有这样的意思。”
石喜全不相信白星的这句鬼话。
白星看清楚了石喜的眼神,他想了想,又道:“我和花萦只是想知道得更清楚一点,以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冒犯了酆都的诸位殿下而已。石喜你要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吧,不是什么大事,只我等自个儿小心着些就是。”
白星的用词很是斟酌,听得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旁边的花萦满眼佩服。
酆都是整个阴世天地里最为神秘、也最为难缠的势力。而在整个酆都中,最尊贵、最强大的,莫过于诸位殿下。
据宗门里典籍记载,酆都里的这些存在,都是阴世天地里孕育的生灵。被他们供奉在尊位的殿下,则都是阴世天地自发孕育的神灵。
生来就带有天地权柄的那种,几乎可以比拟阳世天地那人族部落时代的图腾神。
而这些酆都出来的人,对他们供奉的诸位殿下也极其狂热,几乎不能忍受任何存在对他们殿下的冒犯与谋算。
白星方才那句话,正正就落在了石喜最担心的事情上。
但是吧,或许是石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