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别试图拿好话来贿赂我!”
孟彰笑看他一眼,不以为忤。
他最清楚了,他家二兄在他和阿姐面前,就是个虚架子……
样式扎得漂亮,但实际上呢?
呵呵。
孟显端正脸色,将话题带回来:“你会有想法,不奇怪。谁都有想法,但你不是个会全凭想法行事的人,尤其你现在显然力量不够。”
孟显也是孟珏和谢娘子言传身教教导出来的,他很清楚孟彰在最初想法出现的时候,到底会做什么选择。
可是现在……
孟显定睛看孟彰一眼。
他这幼弟,似乎不满足于只是想法,也不想着待他握有一定力量才来将那想法落到实处。
“但你显然不愿意让它只是一个想法。”
孟彰知晓孟显细致,也知晓孟显很了解他,但他真没想到,只是露出了丁点端倪,就被孟显捕捉到了。
……大抵,也是因为他没有想要过于隐瞒这位兄长。
孟彰暗叹道。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孟显最后问道。
“……我觉得我有倚仗。”孟彰先尝试着将问题给遮掩过去。
“这个我知道。”孟显道,“方才我们就说过这一点了。可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原因,我想听一听你真正的想法。”
顿了顿后,孟显的目光微敛,放松了口气:“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阿彰,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用说,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毕竟,有些事情,只能你自己清楚。”
孟彰沉默半饷,终于跟孟显开口:“我怕……真到那个时候才出手,就太迟了。”
可能是重生归来的司马慎,说要为他的阿父阿母赎罪……
这件事情给孟彰的影响,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司马慎是什么人?
在他夭折以前,他是武帝司马檐的嫡长子,按照如今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司马慎只要活着,就是武帝司马檐的继承人。
他受到的,是司马氏一族最高等级的培养。而司马氏一族是大晋朝的皇室。
在这样的时代里,皇室天然凌驾于天下之上。哪怕是名传九州四海的诸世家望族,也只有通力合作,才能与司马氏一族抗衡。
出生在皇宫里,有一对那样的父母,受着皇室最顶级的教育,哪怕夭折了,落到阴世天地中,司马慎仍旧是阴世皇庭里的太子殿下……
孟彰完全可以想见未重生前的司马慎,到底会是何等的骄傲与恣意。
可就是这样的司马慎,竟然在重生之后,变得谦逊、仁厚、宽和、大度……
除了仍然受到帝城诸位帝后掣肘这一个缺点以外,司马慎俨然是一个合符各家名士所推崇的仁君。
这人前后巨大反差所传递出来的信息,由不得孟彰不多想。
——到底……是要遭遇了多大的变故、要目睹怎样惨烈的场景,才会让司马慎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孟彰自己在司马慎所知到的未来销声匿迹?
“我怕……”
“真等到那个时候再出手,已经太迟了。”
孟彰垂落眼睑,直视自己的内心。
是了,这段时间你那样的赶,只凭一曲琴音就认定谢远是个可以拉拢过来的同伴,你也真的就伸手邀请他……
就是因为这个啊。
你怕。
你怕自己一直拖延着,就让局势颓败到你后悔。
你更怕,就算你已经倾尽了全力,也仍旧没有办法将颓败的局势给救回来……
一股甜香从鼻端沁入魂体,拉回了孟彰部分心神。
孟彰抬眼看去,便看见了递过来的甜糕。
定定看着那块甜糕一阵,孟彰终于从石桌上爬起,伸手接过它。
“二兄,”他道,“你很打搅人的心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孟显点头,顺手也给他自己捻了一块小食,“但是这不是正好的吗?”
那样糟糕沉重的心情,就是要搅扰了它才好呢。
孟彰不说话了,只将甜糕送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甜糕细腻而绵长,熟悉的味道轻易就安抚了孟彰的心情。
“原来是阿母做的啊……”
孟显点头:“这是我的梦里嘛,当然要给你最好吃的小食啊。”
而对于他们兄弟来说,这天下里最好吃的小食,除了谢娘子亲手做的那些,还有旁的吗?
‘哦,对!’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小食,孟显面无表情地想道:‘阿蕴的那些汤药就是绝对的折磨!’
将一块小食吃完,孟显回转目光,对孟彰道:“别怕。”
孟彰缓慢咀嚼着嘴里的甜糕,抬眼看向孟显。
“阿彰,别怕。”他道,“阿父、阿母、大兄、我还有阿蕴,都在呢。”
孟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最后垂落眼睑。
“嗯。”他应道。
待孟彰心绪平稳下来后,孟显问他道:“那你预备怎么做呢?”
孟彰便将他跟谢远说过的话又给孟显重复了一遍。
“你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