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学舍里,可还习惯?”孟彰随意地问,似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顾旦小小地笑了,却是点头道:“托小郎君的福,诸位同窗对我很是照顾。”
顾旦这话是真的不打一点折扣的,说得很是明白,也很是自然。
孟彰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只道:“是好事。”
顾旦也笑着,到身边的人渐渐稀少了,他才抓住机会低声询问孟彰道:“小郎君,学舍里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孟彰摇了摇头:“并无。”
顾旦飞快抬起目光看他一眼,眼中全是不信。
孟彰就又笑了:“四位先生都是磊落君子,又有诸位学监看顾,学舍里能出什么事?”
顾旦听明白了,他微微点头:“那就好。”
说过这么几句话后,顾旦也就不说话了,他一直将孟彰送到马车处。
孟彰上了马车,却拉住车帘,探身跟顾旦道:“多谢你了,你且回去吧。”
顾旦笑了笑,往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孟彰看着他,忽然又问:“童子学里诸位先生授讲的内容似乎与太学里的各位先生颇有些不同,你今日可还习惯?”
顾旦点了点头,虽看着平和,但实则内中另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傲气。
“还好。”
孟彰也就笑了:“这就好。若是有哪里不习惯的,你且尽管开口。旁的还罢了,只书这一样,我手里还是有一些的。”
顾旦笑着颌首。
孟彰这才放下车帘,回到车厢里坐好。
车夫对站在旁边的顾旦微微颌首一礼,便就扬起长鞭,驱使着马车汇入车流之中。
顾旦立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转身,缓步往太学里走。
“……听说,太子殿下近日,将要驾临我太学呢。……”
“怎么?你想要拜主了?”
“不可以么?!”
“可以当然是可以的,但你难道没听说,太子殿下来我太学,为的可不是旁人,而是童子学里的孟彰!”
“孟彰?哼,一个小小的童子而已。”
顾旦脚步不停,却抬起目光,往那个说话的太学生员看了过去。
那太学生员眼底虽有些不忿,却无怨怼之气……
他收回了目光。
“也只是现在而已。你没有听说过吗?这位孟氏阿彰,天资聪颖至极,遍数整个帝都洛阳都是有数的……他的成长时间,怕没有你所想的那样长。”
“……那又如何?现在他不是还没有成长起来吗?我就不信,从现在起到他真正成长起来,我都还没能站稳脚跟!!”
“哈哈,这倒是……”
“再说……”
“嗯?”
“未来帝朝中枢的九卿尊位,也不是我们能够奢想的?”
听到这句话,交谈中的另一个书生不由得沉默了。
“……帝朝中枢没有我们的位置,但各处封国却未必。天下封国那么多,谁就能说,我们不能成为其中一个封国的相国呢?”
相国,在封国的位置等同于帝朝中枢里的丞相。若是他们真能在某一个封国里走到相国的位置……
虽然仍然比不上帝朝中枢的九卿栋梁尊贵,但也能够为家族再增添一份根基和底蕴。
也很不错了的。
“这倒是,帝朝中枢里没有机会,封国却是可以的……”
“就是这样,天无绝人之路,我与君共勉。”
那些意气风发的书生,引得已经走远了的顾旦都不由得又回头多看了一眼。
回过身以后,顾旦笑了笑。
帝朝中枢,是来自各个顶尖世家望族的郎君们的位置,诸封国疆域,又是来自各个实力厚重的望族郎君们的位置……
不论哪一个,原本都不是他能够奢想的。
但幸好现在,他也已经不需要费尽心思去为了这些筹谋算计。
因为孟彰而谈论起九卿之位,因九卿之位而分说到帝朝中枢与各处封国疆域的,并不只有那两个书生,就连坐在马车里走过长街的孟彰,也听到不少人在议论着这些事情。
坐在马车里的孟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凝神,仔细听着车厢外头传过来的声音。
“帝朝中枢里的各处尊位坐着的,都是名望厚重的世家郎君,其他人既然跟这些世家郎君争不过,为什么不去各处封国疆域?那些封国疆域,不是还有更多的位置吗?”
“……而且,比起各处封国疆域来,中枢朝堂里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吧?”
“怎么说?”
“你疯了!怎地敢说这样的话?!”
“有什么不敢的,现在帝朝中枢的情况,我们不都是眼见着的吗?!何况,我也只在这里跟你们说说这话而已,可没有跑到外头大大咧咧地跟人争辩分说……”
马车驶过长街,终于在孟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马夫从车驾里下来,垂手立在马车旁边,却不敢催促马车里的小郎君。
孟彰回过神来,稍稍整理过身上袍服,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到这时,车夫已经等了一阵。
而只是他在车厢里耽搁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