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孟彰还有些愣,但也下意识地凝神静听。
“既然要教导你,那这一切事情,就该从头开始说起。”俑人梧顿了顿,然后就将这几日外头的事情详细地跟孟彰分说清楚。
从他所收到的那封来自洛阳太学回函的不同寻常之处,到孟氏内外对洛阳太学这一动作的猜测到他陡然扩散抬高的声望,到这几日里族中发生了变动的文运气运,最后到孟椿这个安阳孟氏族长找上门来……
几乎是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俑人梧都跟孟彰说了,无一疏漏。
不过也仅仅只是发生过的事情而已,而且俑人梧用词很客观,完全没有在其中搀杂任何一点主观的判断与猜测。
说完这些事情以后,俑人梧就停了下来,将更多的空间与时间留给孟彰自己思考咀嚼。
直到过了约有盏茶时间以后,俑人梧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孟彰抬起目光,直直看向对面的俑人梧,不遮掩不粉饰。
“阿祖,我在这安阳郡里乃至是帝都洛阳那边的名声,除了其他有心人以外,族里是不是也做了什么?”
俑人梧沉默少顷,也诚实点头,回答他:“是。”
孟彰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俑人梧细看孟彰的脸色,没从他面上看到太多的抗拒,不由得笑了笑。
“你能自己想明白然后自己去接受,很不错。”
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被亲近的人有意无意地拱着推着送到火坑上去承受火焰灼烧的。尤其是年幼却备受宠爱的小郎君,更是容易生出一种被利用被放弃被背叛的误解。
孟彰摇摇头:“孙儿也不是不觉得委屈,但这件事不是族里先起的头,是外头有人先点起了火堆,族里才做下这种决定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的道:“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孙儿也不是全无好处。”
他举起手,对着俑人梧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掰着算。
“孙儿虽是得了洛阳太学的青眼看重,可不论是对帝都洛阳里的世家望族还是对全天下来说,孙儿都是凭空冒出来的,在此之前,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说服人的事迹。”
“族里此举,固然是帮着将那堆火烧得更盛,却也是在帮孙儿落定孙儿在天下人眼里的形象。”
名望是什么?
名声和威望。
威望孟彰暂时是不用想的,想也白搭,此刻在世人眼里,他根本就没有能够获取威望的实绩。
所以他能够争取的,也就只剩下名声。
但在名声之下,也还需要有更详细更周全的资料来帮他补足世人眼中他过于空白的形象。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人设。
他需要更多的人设细节来支撑起世人对他的认知,让他区别于其他的世家子……
或许在后世,这些手段都玩出花儿来了,可也不代表这个大晋时代,就对这些手段没有研究,没有认知。
在这个大晋时代里,寻常人家、小门小户的人家,或许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但各世家望族却不会。
塑造人物、操纵舆论……
这些手段他们哪一个不会的?
“而除了这些以外,孙儿在族里的地位也变得超然了。”
对自家得到洛阳太学青眼,又是自家亲手捧出来的骄子,孟氏一族自然也不会拿寻常的待遇来培养他。
从孟氏族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开始,孟彰在孟氏里就不同了。
那日以前的他,不过只是安阳孟氏嫡系嫡支里的一个小儿郎而已,可从那一日之后……
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这一代的嫡长能跟他相提并论。
甚至,等孟彰在帝都洛阳里站稳脚跟,真正地成长起来,他们这一代的安阳孟氏嫡长,都将会比他低一线。
莫看只是低一线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法,可对于世家望族来说,这种地位的颠覆变化是很不可思议的。
因为世家望族远比寻常人家更重视传承有序。
在世家里,一代血脉里,自来只有宗子最贵最重。
能让家族里的一代宗子在某个子嗣面前低一线,就是整个世家所能交付出来的最大认可了。
孟彰并没有畅想得太过遥远。
他笑弯了眼,对俑人梧道:“阿祖再要给我准备各种修行资粮的时候,也轻松了很多,是吧?”
俑人梧不说话,只是面上漏出了一点笑意。
“我知道族里的议论影响不了阿祖,但阿祖也是不太高兴的吧?其他堂叔伯他们……”
孟梧并不是只有孟彰这一脉子孙后辈,何况就算是孟彰所在的这一脉里,他也还有许多的堂兄弟,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也同样有他们的堂兄弟……
而哪怕不是世家高门,只是小门小户,父母高堂的偏颇也都是大忌。不患寡而患不均,孟梧对他的偏爱,一个不小心也是会招致怨怼的。
即便在最开始时候,不过是些小小怨言、怨气,可当这些怨言、怨气一日一日地积累,到最后也必将会爆发出来。到时候……
支系人心离散、分崩离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将这些个好处数完,孟彰收回手,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