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面前的杯盏续上一点茶水。
孟湖也很给脸面,配合地举起杯盏又饮去小半盏茶水。
“听说梧族兄这些时日都将小十七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孟湖另寻了一个话题。
俑人梧谦逊地笑了笑,说道:“小十七想要一个能为他正式开蒙的蒙师,来求了我,偏他挑剔又性情古怪,居然跟我提出了许多的要求……”
“蒙师也是师长,从来只有师长挑拣学生的,哪能让学生挑拣老师?!”俑人梧佯怒,“我若真依着他的那些条件去帮他求请蒙师,怕是还没张口就被人给打出来了!”
说到这里,俑人梧愁苦地重重一叹:“没奈何,我也就只能自己来了。”
“我就不信,他那小儿郎家家的,还敢来挑剔我?!”
孟湖应也是头一次听说其中的详情,脸上到底忍不住露出些惊异。
“小十七郎他,居然有那样的胆子这样跟梧族兄你提条件?!”
“可不是!”俑人梧也是一脸头疼苦恼,“养孩子,是真的难啊!乖僻叛逆的,你骂不听,打不痛,自然为难;可那乖觉聪明的,也很有他自己的一套,而且仔细说道起来他也还真的很有道理,让你气不是,不气不是……”
“你是不知道,”俑人梧跟孟湖诉苦,“我当年自己做人阿父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为难的,偏生如今对着这么个小儿郎,却还不能撒开手去!”
“可不就是!”孟湖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但这件事倘若细说起来……”
孟湖叹了一声:“我还更羡慕你。”
俑人梧心中明白这话的来由,只是笑了一笑,并不做声。
“小十七郎虽然也很有主意,但他懂事聪慧,只要梧族兄你好好跟他说,他都听得进去!可我家那安小郎君呢呵……想都不要想!”
孟湖呷饮一口茶水缓和心头闷气,方才继续:“再说,梧族兄你就算是还想要继续亲自教导小十七郎也是不大可能了吧”
孟湖抬眼看向俑人梧。
来了……
俑人梧心下暗道一声,面上神色也是自然一动,半是不舍,半是放松,“这倒是……”
他道,并不介意将一些消息透露出去。
反正也瞒不住。
“洛阳太学那边的回函都已经到了,再过些时日,等小十七收拾停当,他就该去往洛阳,入读太学了……”
孟湖原待伸手去拿茶壶,此时听得俑人梧的话,手上动作略顿了顿,方才继续。
“太学那边,这么快就送出回函了”他很有些疑问,“按照常例,不是还该有半个月的时间的吗”
从孟梧将信函送去洛阳太学,说起要动用这个名额到现下,也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吧
似这等信函回复时间的小问题,对洛阳太学行事作风与规矩还不甚明了的孟彰可以没多放在心上,但孟湖却不然。
俑人梧听得孟湖提起这个问题,神色也显出了些许凝重。
这一次,他并不全然是在作态。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他道,“但我想,大概皇庭里,已经有人留意到小十七郎了。”
孟湖一时没有说话。
少顷,他才找了一个看起来也颇有道理的理由:“或许,还是因为那群胆敢闯入郡城隍府的鬼童胎灵”
俑人梧扯了扯唇角:“也许吧。”
不然,还能是坐镇阴世皇庭中枢的司马氏一直留了眼睛在看着他们吗?
这话是他们能够说出口的?
何况,似洛阳太学回函书信早一点晚一点抵达的小事情,与其说是司马氏在防备他们安阳孟氏,倒不如说是在敲打。
不是孟湖和俑人梧心大,实在是安阳孟氏还真没有那份让人家警惕防备的能耐,换了龙亢桓氏和颖川庾氏还差不多……
那两家可不比王氏和谢氏安分!
俑人梧与孟湖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事实上,我也还在斟酌着另一件事……”
孟湖问:“什么?”
俑人梧笑了笑,“小十七将要往洛阳求学,我在想该怎么给他收拾行装。”
孟湖一时惊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俑人梧哈哈笑了起来。
孟湖回过神来,也不免失笑摇头。
“这也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啊。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我们这些做人长辈的,也差不多了……”
孟湖在孟梧这里又坐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告辞离去,可送走了孟湖的俑人梧却也没有进入孟彰修行的那一方阴域,而是另换了一壶茶水,仍坐在书房里等待着。
他不过堪堪将手里拿着打发时间的书典翻过几页,管家孟棕便从外间走了进来,与他一礼禀告道,“郎主,椿郎主的车驾已经到前街了。”
不比孟湖来访时候,俑人梧可以留在书房里等待客人,孟椿来访,俑人梧再这般作为可就是怠慢了。
无他,概因孟椿不是寻常的安阳孟氏族人,而是安阳孟氏在阴世里的当代族长。
对待寻常族人孟湖,俑人梧可以随意一些,可若是他胆敢这样对待族长,呵呵……
俑人梧比谁都明白其中的不同,他站起身来,随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