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以保存他们自身的利益,以维护他们自身的安全感。
或许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天赋所在,有他自己远胜于旁人的地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社会与体系中获得培养、孵化自己天赋与能力的机会。
更多的人,都是被社会与体系催逼着,往并不适合他们的方向打磨,然后在自己的迷茫与挣扎中渐渐迷失,丢掉自己的锋芒与角度,最终只能成为平常的、随时可以被丢弃被更换的零件……
是以不论是哪一个世界,皆是天才罕见而庸人居多。
并不真的就那么多的人没有天赋资质,而是他们没有得到机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孟彰想到了前生的他自己。
他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在迷茫、挣扎中渐渐沉沦与迷失呢?
他快速垂了垂眼睑。
“但这社会与体系,终究是为了族群的稳定而出现的,它需要相对的公平。而我等中绝大多数小儿郎的资质与能力,也确实没有到能够与这庞大的利益群体抗衡。”
孟阳、孟商这些小儿郎面上止不住的怨愤翻腾。他们的情绪如此激动,以至于周身阴气开始剧烈翻滚,渐渐显出他们的本相来。
通红发紫的肤色,留着狰狞痕迹的肌肤……
“所以我们就这样被牺牲了?!”
“从阳世到阴世,遍数两界中枢朝廷到各地地方,漫长岁月下来,我们之中也只出了一个甘罗!”
提到甘罗,孟阳等小儿郎面上的怨愤到底是缓和了一瞬。
年十二却拜相中枢的甘罗,不能不叫人心生向往与崇拜。尤其是自甘罗之后,越渐受到成年儿郎打压、排斥到如今朝廷与地方都没有他们立足之地的历历现状,更不住地催化着这样的情绪。
孟彰袖手,看着这几个渐渐显出狰狞本相的小儿郎们。
他很平静,面上心头未有任何动容,甚至还有空闲在心里提醒自己——
一定不能过份放纵情绪,让情绪颠覆理智。
这表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也……太狼狈了。
“你们这就生气了?”孟彰问道。
孟阳、孟商这四个小儿郎顿了一顿,旋即表情更为恐怖,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还稳稳地坐在原地,而不是冲上前去扑打孟彰。
“这里只得我与诸位族兄们在,所以我们也便不遮掩,各自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仍旧直直望入孟阳、孟商这四个小儿郎的眼眸,似完全未看见他们仿佛被背叛了的愤怒与伤痛。
“小十七有几个问题,”孟彰心下一叹,到底放缓了语气,“想要在这里先问一问诸位族兄。”
阴冷鬼气翻腾许久,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你问。”孟安回答他道。
那因为年幼而格外尖利的童声,撞在耳膜里先就不住地撩拨着旁人的情绪。
孟彰仍旧坐得稳当。
“倘若真的有那么些机会,让诸位族兄入仕,乃至是掌领一地文教兵事,诸位族兄可愿意抓住?”
他对面那翻滚震荡的阴气潮汐陡然僵滞了片刻。
孟彰看得清楚,面上却也不显,只继续问道,“抓住了这个机会后,诸位族兄又是否能坚持下去,不轻易摞挑子,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办事?”
那阴气潮汐开始往四下流散,就像它们最初成形时候的那样。
“你们在办事的时候,能否稳定自己的情绪,始终保持公平、严谨与克制,不任性不胡闹?”
孟阳、孟商、孟松和孟安再一次出现在了孟彰的对面。
他们皮相已久狰狞可怖,但比起方才时候,却平白多了几分颓然,看着就叫人好奇好笑又隐有怜惜。
孟彰没有再拿了问题来问,只低叹道,“这些,也都是理由。”
两世为人、先后历经两方世界的孟彰,到底不比这方世界里的鬼童胎灵们怨愤憋闷。有很多事情,哪怕不落这方世界的任何一部典籍,只在成年儿郎之间心照不宣,孟彰也仍旧看得清楚。
或许不论阳世还是阴世,成年郎君们都有意无意地给他们这些小儿郎添加条框与封锁,但除了各自的利益、立场以外,他们也不是就没有他们的顾虑。
尤其是阴世里的鬼童胎灵,更很难让他们放心。
那,那他们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接受自己不论是在阳世还是阴世,都没有存在位置、没有自我价值的现实?
孟阳、孟商、孟松、孟安茫然许久,面面相觑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孟彰身上。
他们面色复杂,但挣扎过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十七郎,你有办法?”
如果面前这个思路清晰、情绪稳定的小儿郎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他们……
他们就真的不知道该去问谁了。
家中祖辈、长辈如果是能问的,这些愤懑与怨气也就不会堆积成方才那般模样了。
诚然,他们备受家中祖辈、长辈爱护怜惜,自落到阴世以后,更是一直在祖辈、长辈的庇护下生存,可家中祖辈、长辈也只是拿他们当小辈、小儿郎看待,从来没有真正正视过他们。
他们在长辈与祖辈面前,只是小郎君、小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