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嘛。”周承北凑近,几乎与他头抵着头,笑着问,“做得这么用心,不是给自己用的吧?”
这个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耐心,一如小时候那样。
骆从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闲着没事,做着玩儿的。”他低声道。
其实,做这把匕首到底有什么意义,骆从野自己也不知道。
将军有几百把名贵刀器,才不会稀罕这种粗制滥造的便宜玩意儿。
“你知道吗?小鸭子会把它出生后看到的第一个活物认作母亲,然后……盲目地追随它一辈子。”周承北拿起那块被划伤的木片,凑近鼻尖闻了闻味道,又摇摇头,将木片放了回去,“明明都二十岁了,怎么还像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带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骆从野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木材与工具,将东西捧在怀里,站起了身。
“不过,这也说明他对你还蛮好的。”周承北跟着站起来,一手搭上他的肩,带着他转了个身,“起码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了。”他目视前方,脸上扬起一点客套的笑容,与骆从野歪头耳语道,“但是,人终归要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
骆从野这时也看到了正在朝他们迎面走来的那人。
苏幸川已年满五十,但身板笔挺,头发及衣着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走起路来依旧飒飒生风。
骆从野小时候听人说过,这位苏管家年轻时曾是步兵军团的低阶军官,虽取过不少战功,但因出身不佳,又身为Beta,一直没能得到晋升,于立国当年光荣退役。白逸大概是念他可靠,后来把他找了回来,专门负责管理白鹤庭位于都城的财产,同时照顾白鹤庭的衣食住行。
骆从野俯身向他行了一礼:“苏先生。”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苏幸川点了下头,同周承北也打了个招呼,“周医生。”
“管家先生。”周承北笑眯眯地回他。
他们二人姿势亲密,苏幸川看了眼搭在骆从野肩膀上的手,才继续道:“我来是要同你们说件事。”
骆从野似乎听到他说:“将军大约明日傍晚抵达都城。”
“那太好了。”周承北反应得很快,脸上瞬时挂满了关切,“在南方奔波数月,不知道将军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苏幸川冲他笑笑,看了他几秒才道:“来信说一切都好。”又转去看骆从野,“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不开心吗?”
肩膀被狠狠捏了一把,骆从野终于回过了神。
是啊。
小时候,每次从管家先生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总是很雀跃的。
“怎么会。”骆从野摇摇头,扯起嘴角笑了笑,“只是有点意外。”
第33章
翌日,晚祷钟声敲响之时,一列整齐划一的轻装马队穿过将军府门楼,有序地停在了主楼前的庭院中。
三色羽毛帅旗在暮色中依然鲜明醒目,白鹤庭翻身下马,立刻有侍从接过缰绳,将坐骑牵往了马厩的方向。
苏幸川也迎了上来。
一如往常,这位贴心的老管家向白鹤庭递上一条温热的湿毛巾,供他擦去长途跋涉中沾染的浮尘。
“路上累了吧。”苏幸川温和道,“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有您喜欢的苹果馅饼。”
“大家都知道我今天回来?”白鹤庭接过毛巾,草率地擦拭几下,目光在鞠躬行礼的一众家仆中梭巡了几个来回。
“是的。”苏幸川从他手中接过用过的毛巾,“昨日接到邱副官的信件后就通知了大家。”
一如往常,这位贴心的老管家会在白鹤庭回府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打扫干净他的寝室,换上全新的床品,准备一场适口的接风宴席,再组织家仆一同在庭院中迎接他的荣归。
他此前从未对此有过异议,苏幸川与他一同在人群中看了几眼:“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白鹤庭收回视线,转过头示意邱沉一并跟上,“你们两个,随我来。”
自去年秋天开始,一伙以Omega为核心力量的武装团体在南方一连夺取了数个要塞。与寻常的民间暴乱不同,这群Omega并非被领主压榨到无路可走的农奴,而是来自新兴城市的自由人,分化前还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基础教育。
Omega被认为是“被生理周期所掌控的弱者”,又因在育龄期间要不断怀孕生子,难以拥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一个仍在接受教育的平民Omega往往会被看作是浪费社会资源,也极少有家庭愿意出钱供他们完成学业。
但在自由城市中,这些不愿成婚的Omega却自发地组织在了一起,以地下团体的形式继续进修。
去年那场关于抑制剂的教皇演说便成了他们起义的导火索。
这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对他们供述中的“自发”一词,白鹤庭没买账。
很显然,有人一直在幕后为这群Omega提供资金、武器与药品。
尤其令他惊讶的是,他们所使用的抑制剂是市面上从未见过的新型抑制剂。
而医学院的新型抑制剂研究早在去年就已经彻底夭折。
议事厅中的壁炉烧得正旺,白鹤庭烤着火,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