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点头应声,向邵一霄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
这人邵一霄熟悉得很,是现任教皇的贴身侍从。教皇与父亲一向来往密切,聊的都是些他不感兴趣的宗教事,他也不多问,只把短剑从腰带上抽出,往桃花心木桌上狠狠一拍:“一个Omega而已,凭什么能和你分庭抗礼?什么养子,我看他就是那位的私生子。”
邵城只淡淡看了儿子一眼,沉声训斥道:“说过你多少次,小心祸从口出。”
邵一霄和他一样,都是拥有顶级信息素的Alpha,天资卓越,算得上天选之子。
只是年轻Alpha的通病邵一霄一个没落。
心高气傲,易躁易怒,嗜血成性。
这话被他说得实在言过其实。
白鹤庭虽然年纪轻轻便升上了步兵上将,可邵城是帮国王打过天下的人,现在麾下有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即使抛开教会的支持,这年轻将军也压根谈不上与他分庭抗礼。
瞧他这个反应,八成又被白鹤庭当众薄了面子。
邵一霄闭上嘴没吭声。
他今日早些时候去找白嘉树聊过几日狩猎庆典的计划,返程时途径步兵校场,恰好撞见白鹤庭在射箭场练箭。
身材高挑的Omega持弓而立,宽松马裤的裤脚收进高筒靴里,即使身着黑色长衫,那若隐若现的腰臀曲线也依旧引人遐想。
这样的美人不应该出现在射箭场,应该待在Alpha的寝宫才对。
他骑马靠近白鹤庭,低头看着他问:“听说下次狩猎你要带一队近卫?”
邵一霄比白鹤庭小了整整四岁,军衔亦低了三阶,但言语间却毫无敬意,张扬的烟草味信息素更是在空气里肆意乱飙。
白鹤庭微蹙起眉。
他觉得很臭。
这几年民众对王室与教会的不满呼声日益高涨,顾虑到人身安全,贵族出行往往会携带大量家兵,前往狩猎场带近卫军再正常不过。可白鹤庭一直都是单枪匹马去参加狩猎活动,连收集战利品的随从都是白嘉树给他安排的。
这次却破天荒要带六个近卫。
邵一霄眯起眼笑:“陛下特意给你养了一个护卫团,你倒一次都没用过,我还以为你瞧不上呢。”
木箭“嗖”的划破空气正中靶心。
这话倒没错,白鹤庭确实瞧不上。
他自箭袋中抽出一支新的箭,搭箭扣弦,连个眼神都没给邵一霄。
他一向是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邵一霄撩逗得无趣,便准备策马离开,刚前行没两步,胯下坐骑突然嘶鸣着腾空而起,马头侧转向边上疾行了数步。
他控制缰绳稳住坐骑,这才发现有支木箭斜插在地面上。
正是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哪个国家有Omega当军官的先例?”邵一霄越想越气,要不是他骑术出众,今天高低得在练兵场上摔个跟头。
他往椅子上一坐,咬了咬牙,忿忿道:“简直闻所未闻。”
在达玛森王国,士兵如果分化成Omega必须终止服役,离开军队。
Omega的身体素质天生弱一些,到了育龄后又时不时会进入丧失全部战斗力的状态,信息素还有可能让己方Alpha陷入一片混乱。
古往今来,别说当军官,从军都少见。
邵城快被儿子的天真逗笑了:“你明明知道没有先例,还敢去招惹他?”
父亲这话说得隐晦,但意思明了。
在这个国家里,邵一霄招惹不起的只有三位——国王,储君,和他的父亲。
不对,只有两位。
储君在登基之前他也是招惹得起的。
达玛森开国后的第四年,国王白逸突然从外面领回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他赐了这十一岁少年一个名字,又独断专行地给了他爵位和封地。
白鹤庭是白逸私生子的王室八卦便不胫而走。
但王后从未把白鹤庭放在眼里。法律明文规定非婚生子女没有继承权,况且,白逸的情妇又不止一个。
这孤儿也还算识相,被册封后没到处显摆,而是主动请缨从了军。
人们再一次想起这个孤儿,是在两年后的一场边境守卫战里,这个连第二性别都未分化的十三岁少年借着夜色潜入敌军营地,对方统帅在睡梦中就被割了喉。
后来的几年白鹤庭也几乎没有在都城出现过,而是在边境的领土纠纷中拿下了累累战功。
就在大家刚刚开始正眼瞧他的时候,这台年轻的杀戮机器竟然分化成了一个Omega。
邵一霄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好笑。
国王对白鹤庭的态度日渐冷淡,储君却刚好相反。
傻子都看得出来白嘉树对白鹤庭的那点儿心思。
*
国王沉迷狩猎并不是新鲜事。
近些年每隔数月王室都会举办一场隆重的狩猎活动,这次国王更是命人把猎苑又扩大了接近一倍。
白鹤庭在参不参加这次狩猎的问题上短暂地犹豫过一阵。
他分化得晚,十八岁那年分化成Omega后一直过量注射抑制剂,信息素水平自今年春天开始就不太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