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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是你舍弃你继承者的身份!财阀的权利!你拼搏得来的事业!遗忘你的天赋、能力,教养!然后自己乖乖地拴上镣铐,跪在我面前做我的禁//脔?你不愿意是不是!很离谱是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去遭受这样的待遇?你爱我,为什么要让我失去我的一切?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首先湮灭的是庄园的光。从三楼开始在一秒内乍然熄灭,紧跟着是光辉耀眼的教堂大厅,花园,最后到了订婚仪式的现场。

所有的光都熄灭掉了,整座庄园陷入黑暗中。演奏团也戛然而止,而后更热烈地奏响乐曲。

荒郊野岭的,一下子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因为江声而黑了下来。

顾清晖喘着气,被江声放开,都没有说话。

黑暗中他的眼睛仍然有些亮。琥珀色。

窗户大开,冷风冲到江声的后背,江声用力推开顾清晖的肩膀,“滚开。”

他扶着控制台站起来。

顾清晖的手开始有些发抖,正想伸手去抓,江声却像灵活的燕子似的,甩着头发抓着窗户就踏上去。

他站在窗台的间隙,外面柔和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雪白的礼服泛起蓝。

胸口晃动的六芒星链条有着亮眼的光泽,江声的头发扎成低马尾,发带如同流畅的月光扎成的蝴蝶结。镶嵌着蓝色和粉色的钻石,闪闪发光,几乎刺伤顾清晖的眼睛。

顾清晖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江声站在这样逼仄危险的地方的意图。

他陷入江声对他的指责,是这样吗?是这样吗?他混沌地思考,感到酸涩和隆隆的回响。

他不爱江声吗。

真奇怪,他曾经千方百计想证明他不在乎江声,江声只是他少年岁月的一段遗憾故事,一个雾气般的执念。

可当现在江声把答案敲定,他却控制不住地想反驳。

想解释,不是这样的。

甚至更疯狂的念头也不是没有。江声如果想让他做禁//脔他为什么不可以?他当然可以!反正顾家是受诅咒的家族,年长者全都死于精神病,多顾清晖一个偏执的疯子没有人会觉得意外。

可江声不会喜欢他,接纳他。

也不会真的这样侮辱和践踏谁的人格。

他太好了,好到让顾清晖觉得遗憾。

江声扶着玻璃在看楼下,好高!

豪宅有一个通性,那就是层高远胜其他住宅区。

江声低头,漆黑的头发流淌倾泻,他说,“才三楼,我摔下去也死不了吧?”

顾清晖一愣,终于从思绪中抽离,迅速跪到控制台上,去抓他的脚腕。

江声往下跳。

又或者说是,往下飞。

如同鱼潜入海底的灵活鱼跃,甚至让他足够在蹬着窗户往下跳的一瞬间,翻个身看向顾清晖。

顾清晖:“等等——”

他快步上前,步伐几乎慌乱,瞳孔缩小到极致,发出的声音嘶哑几乎失声。

掀开的一角,荡开的长发,还有恰好在这一瞬间响起的礼炮声、烟花声。

“砰——”

看到了萧意提前为他准备的一场烟花。时间紧迫,他没来得及做定制。只是把市面上能买到的五颜六色的烟花全部盛放。

而现在,这五颜六色的烟花都是江声的陪衬。

时间好像慢动作,拉长的麦芽糖。顾清晖耳朵里是隆隆的声音,他的手指从江声冰冷的衣角滑落的一瞬间,才猛地加速。

江声!

他浑身发冷,几乎是以恐惧的麻木的姿态往下看。

江声抱着水管道往下爬,发现顾清晖在看他,眉眼弯弯地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傻子才往下跳!再见!!!”

他的眼睛好亮。

亮晶晶的映着烟花的光亮,顾清晖心弦猛地一松,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出了满身的汗。

还没来得及再看看江声,就见江声低头看了一眼高度,放手往下跳。落到地上,在灌木丛滚了一圈,一瘸一拐地爬起来,甩了两下头发上的草叶子,又甩了两下手。

他的手擦伤了吗?

膝盖怎么样?

他……疼不疼?

江声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可是在这时候他的疼痛优先级也并不高。

他的手扣紧窗沿。

江声的理念拒绝任何会伤害他的东西。

会伤害他的人和事物,都应该从他的世界里滚出去。他脾气很好,可又好像并不逆来顺受,叛逆和不乖顺才是他的底色。

只有这样的江声可以吸引年少阴沉木讷的顾清晖,让他反复囿于情感的漩涡。

也正因为江声是这样的江声,他和个性阴暗、因为多年管控生活而并不那么清正干净的顾清晖,根本就不合适。

他和萧意是别无二致的烂人。让他变得这么疯狂的不是江声,不是无辜的爱情。

是他们本身就这么烂。

烂人的爱情就是这样腐烂湿黏,拼尽全力去抓住人拖入泥潭。

顾清晖满脸的冷汗在风中吹得他发抖,那张清隽冷淡的脸上面无表情,手指却攥着窗沿微颤。

他是不是应该恭喜一下,他终于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