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和茶香中听母亲读书,在他翻过一纸泛黄书页的时候,有小朵的杏花飘落在他的脚下。 这是来自童年最熟悉的记忆和相处模式,这让他心里溢满了孺慕之情 这时候,孟砚青用茶盖在水面轻轻一刮,之后开口:“我小时候不会喝茶,我只喝咖啡。” 陆亭笈恭敬地颔首,道:“母亲小时候生活在法国,自是喜欢咖啡。” 孟砚青看着那浓郁茶水上下翻转,淡声道:“法国有红茶,我一直不喜欢喝,不过来到中国后,你父亲擅长煮红茶,我才喜欢上了。” 陆亭笈道:“是,祖母也擅长煮红茶,她曾经说,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解放前,陆亭笈祖父曾经在哈尔滨履职多年,而哈尔滨是通往俄罗斯的贸易枢纽,大量红茶从锡兰或汉口购入,在哈尔滨配置后销往俄国。 多年生活在哈尔滨,陆绪章母亲喜用方糖和牛奶来调配红茶。 孟砚青抬眼看向陆亭笈:“亭笈,你们闲来无事时,都做些什么?你父亲给你煮茶吗?” 陆亭笈回道:“父亲很忙,没有时间煮茶。” 孟砚青轻轻“哦”了声,不置可否。 陆亭笈抬起眼,那双黑而亮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有些像猫。 他略有些腼腆地看着孟砚青:“母亲,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孟砚青便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十年的生活,也想看看他有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你随便说说吧,什么都可以,我都想听。” 陆亭笈点头,之后道:“其实母亲去——” 他便顿住了。 孟砚青知道,他想说去世,但是因为她就在他眼跟前,他说不出口。 于是她略过这个话题,问道:“然后呢?” 陆亭笈看着面前的茶盏,低声道:“我就被接过去祖父祖母那里住,之后父亲便出国留学了,那几年我一直没见过他。” 孟砚青微颔首,那段时间她不知道为什么浑浑噩噩,意识不太清楚,就那么胡乱飘着,所以只约莫知道陆绪章出国了。 其实早在她生下陆亭笈的那一年,陆绪章就有了出国机会。 当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恢复了中国的合法权益,国内便开始了向外派遣留学生的计划,当然主要出国机会还是在东欧社会主义国家。 得到这机会后,陆家长辈的意思是让他先去德国,可以带着孟砚青和孩子一起过去,也可以让孟砚青母子两人留在国内。 不过陆绪章考虑过后,到底拒绝了。 孟砚青明白陆绪章的心思,自己身体不好,产后抑郁症也才刚有所好转,他不想让她以病弱之躯前往异国他乡,也不想留她一个人在国内,便放弃了。 他想留在国内照顾她。 可她心里其实是愧疚的,只是当时她自己状况不好,面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罢了。 后来她去世,孩子交给公婆照顾抚养,陆绪章出国留学。 出国时陆绪章虽然已经工作两年,也才二十出头,留学国外两三年,回来时还是很年轻,正好大展宏图,国内像陆绪章这种人才到底少,他又是太过出众的人物,这才七八年时间,已经担当重任,那是寻常人在这个年纪想都不敢想的。 对此她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被她耽误了大好前途。 她垂着眼睛,低声问:“祖父母对你很疼爱吧?” 对于陆绪章父母,她是很放心的,那都是学识渊博性情儒雅温和的人,对她视若己出,对于她和陆绪章的血脉,自然是倍加怜惜,宠爱至极。 陆亭笈点头:“嗯,祖父母对我很好,他们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心思。” 孟砚青:“那后来呢,他回国后你就跟着他一起住新街口了?是他主动要你过去的,还是你祖父母要你过去的?” 陆亭笈:“那时候我已经上学了,祖父母不想让我换学校,不过父亲想让我过去。” 他停顿了下:“他们好像发生了争执,但是父亲很坚持,最后祖父母让步了,父亲把我从祖父母那里接过来,帮我转学到了新街口的学校。” 孟砚青颔首。 还算他有良心,知道孩子应该带自己身边,不能总扔给自己父母。 只是陆绪章回来后,孩子都七岁了,三年的分离,已经熬过丧母之痛的孩子应该和他没法亲近了。 这可能也是父子关系疏远的一个原因。 陆亭笈知道母亲想听他生活的具体细节,便道:“父亲工作比较忙,不过不忙的时候,周末他会抽时间陪我打球或者出去玩,也会问问我读什么书。家里换过五个保姆,现在用的是满婶,人还不错,这几年她一直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