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裹了许多纱布,不听指挥地就这么散落在床上。
据说是伤到了神经,很严重,几乎没有治好的可能性。
即使有,这一身的伤疤也永远不可能在蓝天上翱翔了。
莫尹对着天花板笑了笑。
护工给他重新盖上了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有需要可以按铃。”
“好的,谢谢。”
莫尹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到9点,手掌摸上床头柜的手机,点开看实时新闻。
新媒体时代,热点新闻直播高悬。
莫尹点进去,裴竟友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头发依旧是花白的,他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五十出头,看上去却是很疲惫苍老,身边包围着记者,两个黑西装的职员帮他挡住了一点。
“裴总,您今天是来看望受害者的吗?”
“裴总,据说受害者已经确诊瘫痪,您打算以后如何负责呢?”
“裴总,请您回应一下,‘敢死队’成员全是孤儿,这是真的吗?”
“……”
长枪短炮,咄咄逼人。
裴竟友在医院门口停下,回身面向记者,“有关事宜我已经在发布会上回应过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看孩子,”他双手合十,手腕上佛珠滑落,表情恳切,“麻烦各位高抬贵手,给孩子留点隐私。”
裴竟友是本城首富,全国都出名的企业家,据说身家千亿,他一贯为人低调,难得的是形象也不差,看上去并不肥头大耳,十分的儒雅。
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大佬低声下气,为了保护受害者的隐私向媒体低头,这场景一从直播中播出去,立刻就引来了网民的同情和对媒体的不满,怒斥这些媒体连人去医院看望也不放过,到底是想为受害者发声,还是为了吃“人血馒头”,博流量?
这场车祸现在是本城的头条新闻,直播间里热度爆棚,评论区滚动得非常快,莫尹都来不及看,他拿了杯水慢慢地喝,预备看接下来他导演的戏码。
正当裴竟友转身时,直播间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红山巧梅,你们死得好惨哪——”
莫尹被水呛了一下。
直播间的镜头飞速转动,拉出了虚影,镜头对准过去,莫红海一身丧服,披麻戴孝,手里抱着莫红山夫妇的遗像,正跪在记者的车旁哭天抢地,记者们愣了一下后,立刻兴奋地一窝蜂涌了上去。
直播间里的评论瞬间爆炸,满屏的问号和震惊的表情滚动。
莫红海在直播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弟弟家里有多不容易,他侄子原本有多优秀现在却成了个瘫子全怪友成这丧尽天良的无良企业……
莫尹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演得真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