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骂他?
谢豫川淡淡瞥了他一眼,“说正事。”
韩其光自然是来找他谈正事的。
“李财一早来报信,昨儿晚上,有京里来的人找万里春,逼他放船。”
“船放了?”谢豫川喝了口温茶问道。
韩其光:“放是放了,不过万里春那边猴精,放了假船。”
谢豫川不解:“假船?”
“嗯,就是那种货不对版的假船,以前下游路子没打通时,万里春也干过这种事,就是扣了货,不过是损失点过路钱而已,根本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韩其光换了个姿势,斟茶道:“这事,在青龙寨里,不算大秘密,寨子里的人,有点头脸的,都跟万里春干过,他们过手出货都稳,很少出问题,所以别人愿意用他。”
“我猜这一批货,不一般,所以他很是谨慎,赵恭他们在山里,处境不是太顺利,后山防备这两日更强,而且青龙寨多了很多陌生的人。”
“其它山头的?”
“赵恭多少认识点盘龙岭各匪窝的特点,发来的消息瞧着不太像。”
谢豫川沉默了一会,“那就是外边的了。”
韩其光点头,“我觉着八九不离十。”
喝了两盏茶,韩其光总觉得嘴里味儿淡,抬头问谢豫川:“光喝茶没味,要不来点酒?”
谢豫川没拒绝。
他也许久没喝酒,入了城,韩其光手脚自由的多,加上有熊九山的命令在前,他顶着“广寒道长”的身份,前来替熊九山“看着”流放罪臣谢豫川,倒也名正言顺。
流放队伍在城中住下的客栈大院,从掌柜子到下面东奔西跑的伙计,都是韩其光的人。
更准确一点的说,是谢豫川暂时“寄放”在好兄弟韩其光这边的人手。
早在谢家流放之时,韩其光就在几个重要的“地方”早早安插了人手,光是盘龙岭山脉各主要路线上,他韩其光就撒了三条路的接应“种子”。
萸城起初因为路线绕行,较偏,所以安排的人手并不多。
等流放队伍临时绕道而行后,韩其光才让人着手,往这边集中人手。
萸城不大不小,生面孔不好混,几个老人在这边守着客栈做生意,忙前忙后赚点“辛苦钱”,顺带着随时给韩其光传递城里的消息。
外面喊来的人,都留在外面做接应之用,他和谢豫川一天不动身,那些人就在外面刺探周围环境,以便主子用时,耽误正事。
城外有情况,就会扮作过路的行商,入城进货,借宿客栈大院,里外互通消息,主打一个流水的商户,铁打的“谢家人”。
因此,当谢豫川熟悉的一张脸孔,端着烫好的酒壶进来拜见时,神色不免惊讶了几分。
“你把他安在萸城之内?!”
谢豫川盯着自己的人,忍不住看了韩其光一眼。
四十开外的掌柜的,留着半长发的胡须,先是稳妥地把酒壶、酒杯安放在桌面上,然后起身倒退三步,恭恭敬敬地面朝需要谢豫川,噗通一声跪在谢豫川面前,磕头问安。
“少将军!老赶头来晚了!请少将军责罚!”
谢豫川连忙起身上前扶人,“甘叔快起!您是我父亲的人,论辈分,您还是我的长辈,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甘荣老眼通红,少主子如此,他岂能不知好,轻轻搭着谢豫川的手腕,从地上起身。
旧日主仆,今日相见,怎能不叫谢豫川心中动容。
“甘叔这几年可好?”
“好!好着呢!多谢少将军惦记着老奴,回乡后这几年我侍奉父母,今岁双亲离世后,老奴身无牵挂,本想舔着老脸去将军面前讨个活路,却不想诸位将军们在西北……唉!”甘荣一声长叹,千言万语不知一时从何说起。
谢豫川说:“怎么不去公府?若是早些递个消息,谢家未出事前,祖母他定能给甘叔你一个安排。”
甘荣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如他人那般手残脚残有苦楚,需要功夫照顾,哪里好意思去麻烦。当年要不是老将军照顾我,我哪里能做个孝子,忠孝难两全,我拖了将军府的福,在爹娘面前尽了孝,心无遗憾,本想去西北,而今看,这份忠义,我甘荣也是没福气了。”
甘荣言辞恳切:“少将军,如今老奴无处可去,来投奔少主子,您可别嫌弃我老赶头年迈体弱啊不得用啊!”
谢豫川连忙道:“甘叔,这是哪里的话。”
甘荣作势又要拜倒,被谢豫川一把大力扶住。
“自家人不必这般。”谢豫川盯着甘荣点头道。
“少主子就让我给你磕个头吧,这一响,早该在老主子面前磕一个的。”甘荣嗓音暗哑。
韩其光一旁道:“豫川,让他了个心愿吧。”
谢豫川犹豫了会,放开了手。
咚咚咚——
一连三声。
甘荣在谢豫川面前对着自己的“信仰”,连磕三下。
起身后,主仆正式相认。谢豫川这才知道韩其光把甘荣放到萸城里蹲守的缘故。
甘荣双亲过世后,村中里正和亲戚本想给他说门寡妇亲事,他不干,偏说自己这条老命是从谢家手里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