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婳不太清楚,是不是从事某种行业的人,天生都有种与旁人不同的气质。
但面前这位中年人,一身黑色的中式立领男装,把挺拔的身材衬托的更加沉稳,一头短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干净紧实的面庞只是一个照面而已,都让涂婳一瞬间提起精神,感觉不用同样的精神面貌来对待对方,都好像是辜负。
这感觉着实微妙。
涂婳从心里都能感受到对方不经意散发出来的磁场。
这是个非常有能量的人。
对方见涂婳打量自己,露出温和而礼貌的笑容,上前一步不远不近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到:“您好,鄙人是本次天香阁会展的主办人,我姓蓝,蓝桥在。非常荣幸您的到来,因此次会展的展品本身原因,所以需要邀请函方可入内,直接带名片前来与会的客人不多,可否允许我确认一下您带来的名片?”
话都客气到这份儿上,涂婳不给也不好意思。
秦朗那个家伙还说,天香阁有个小型会展。
一旁做接待的人员也是个机灵的人,一看蓝桥在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小声道歉:“抱歉,蓝先生,我不知道名片也可以……”
有蓝桥在做向导,涂婳一路走来,墙上挂的、地上摆的、还有身旁路过时其他人互相议论的东西,看得她目不暇接。
“怎么会。”涂婳恋恋不舍将目光收回,“只是反差有些大有点惊讶,没见过,今天沾了秦老板和蓝先生的光了。”
前排有人回头搭在椅背上,神秘兮兮说:“没准人家是想开了呢。”
原来天香阁只是外面前堂设计的比较俗世风,金碧辉煌看着就像有无数奇珍异宝似的大店,但实际上顺着环廊绕过中堂去后面的话。
嗬!
清一色素雅宋风扑面而来!
一声低呼出口,引来前面带路的蓝桥在闻声回头,见涂婳望着四周一脸意外,不觉失笑道:“确实后堂与前院店面不同,让您见笑了。”
“天香阁现在办个展越来越不容易。”
许多人完全生活在她想都想不到的世界里。
变故出现之前,涂婳的世界里只有家、购物广场、飞机场和火车站。要么在家画画,要么出门吃饭逛街看电影,偶尔兴致来了出门去看看别人生活的城市。
涂婳的嘴在心里张成了一个“o”型,哇——
“…………”
表面上,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闪着环顾四周,神情平静而文雅。
秦朗给的名片递出后,她随意往旁边看了看,确实陆陆续续有锦衣华服的客人一一到场,每一位来的客人,抬手都是一张暗红色带斜领盘扣设计的烫金请帖,接待人员双手恭敬接过、打开查验,确认身份无误后,随后便会有其他同款制服的工作人员引领离去。
涂婳惊讶:“那这么说来,这幅是真迹?!”
在h城这些年,她从来都没想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旅游城市居然还有这样的天地。
“涂小姐这边来。”
蓝桥在见她很喜欢堂院里悬挂的那一幅寒梅图,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等她多看几眼,涂婳看了一会发现蓝桥在在等她,连忙客气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平时画画习惯了,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有点迈不动步。”
涂婳看了那工作人员一眼,对方冲她鞠躬道:“非常抱歉,女士。”
“小儿子蓝桥在从英国回来了,接了她母亲的生意。”
蓝桥在反手将名片调转,双手又送回给涂婳,客气道:“请问小姐贵姓?”
蓝桥在闻声抬起头,冲对方抬手安抚道:“这不怪你,没事,不会有几个人拿名片来的,这位客人我来招待,你先去忙工作,不要多想,没关系。”
蓝桥在刚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心里就隐隐有一种预感,等他拿到手低头一看,心里瞬间冒出一句:果然,是秦朗那小子的朋友。
“荣华富贵都不要了?”
“蓝家现在谁做主了?”
“姓涂,涂婳,画画的。”
四周沉默片刻,连连惊讶:“啊?怎么会这样?有什么想不开的?”
涂婳跟着蓝桥在往天香阁内堂进。
“老大出家上山了。”
“是真迹。”蓝桥在笑道。
一般,面对你不甚熟悉的环境,通常保持沉着和冷静比较好。
涂婳的自我介绍主打一个简洁、清晰。
“好。”
可她看周围人这你来我往的气氛,直觉好像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啊,其中有几张面孔,她怎么瞅着有点熟悉呢?
还未开场,与会的客人们之间,有不少人彼此都熟悉,难得在这聚首,还不畅谈两句。
“今晚听说天香阁的老板把古今堂让给了蓝家,一连展七天,真是不容易。”
蓝桥在仿佛对此举习以为常,笑道:“此图乃一失意的边官所做,他流放之地寒梅开的好,风雪之中有傲骨,他以物明心智,反而画功大涨,偏安一隅佳作连连,这副是流传下来存世最好的其中一副,另有两幅分别在国家馆藏和一位收藏家手中。”
涂婳跟在后面,起初也想保持冷静来着,可惜想象总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