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条长长的甬道。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匹高马迎着斜雨朝钟楼这边狂奔过来。
玄衣人兴奋起来,他翻身越上阑干:“呵,还真来了!带着五个侍卫就敢来,李长薄对季清川是真在意啊。”
他装作轻松的模样,斜斜往阑干上一躺,说道:“姓裴的可真是心狠手辣,李长薄十年磨一剑,老婆本都花光了,被他打得只剩几个人。堂堂大庸太子成了落水狗,他是有多恨李长薄啊。”
他又嘲笑道:“这李长薄也是,做条落水狗跑了也就算了,跑了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吹个哨子他就这么愚蠢地跑回来,魏国公的布局是全白费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他喋喋不休说着,苏陌静静听着。许久,苏陌问道:“焚城计划,李长薄知道多少?”
“这个嘛……”玄衣人道,“焚城计划贺忠向他透露了多少,阿烈可不知。我也不是时时刻刻监听每一个人。”
苏陌又追问道:“钟楼点火命令是什么?”
“这……”玄衣人咧嘴笑笑,他长臂一展变化出那把漆黑大弩,“这可得问咱们的太子殿下了。”
弩箭上膛,他将箭头瞄准策马而来的李长薄,道:“守书人亲手杀死原书主角的话,是不是会加速天道陨灭?”
“你不会。因为你有更好的选择。”苏陌道。
“哈?又被公子发现了。阿烈说着玩呢。”玄衣人吹落箭头上的雨水,眯起眼,道,“阿烈总是唬不到公子。”
绵密的雨水,如银针扎在李长薄脸上。
李长薄早就看到了苏陌身边那个玄色身影,还有他手中那把杀气腾腾的黑弩。
“吁——”
缰绳被勒住,狂奔的马儿抬起前蹄,仰脖嘶鸣。
李长薄在钟楼前停住。
“殿下小心!那人便是天命玄鸟!”贺知风提醒道。
马儿焦躁地踱来踱去,如同它主人的心情。
李长薄与钟楼上那个手执黑弩的人隔空相望。李长薄记得他,这人在苏陌射伤贺七时就曾出现过,并被他一刀斩下了头颅!
如今,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里!
这世间果然有非人类的存在。
这一路过来,没有伏兵,没有拦截,甚至魏国公安排的人也全没了踪影,这只能说明一点,他们都被天命玄鸟杀了。
那人居高临下,箭指李长薄,怪声怪气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呀。”
“谁同你别来无恙!”李长薄紧握缰绳,“你是何方妖孽,孤不认识你!”
“殿下不必认识我。”玄衣人道,“殿下只需记得,你我之间的交易。”
“不是孤的承诺,孤不会认!你胆敢挟持清川,意图烧毁帝城,孤饶不得你!”
“呵,一败涂地了还嘴硬!由不得你认不认!”玄衣人起了杀意,搭在悬刀上的手指弯曲起来。
“阿烈!”苏陌阻止道,“你若敢对书中主角下手,就是在与我作对!”
“公子!”
“李长薄的事,我要自己解决。你不要插手!”苏陌道。
玄衣人嘴角抽动了下,很快转而笑嘻嘻哄道:“好。公子的笔下人,自然由公子解决。阿烈不插手。”
他跳下阑干,手掌一翻,那把漆黑大弩便消失了。
他握起苏陌的手,跪在苏陌面前:“那就请公子行驶写书人的权力。与季清川、李长薄做个了断吧,阿烈等着公子。”
他在苏陌手背上吻了一下,便凭空消失了。
“清川,乖乖呆着别动!”李长薄在底下急疯了,“孤来接你!”
“李长薄。”苏陌站在高高的钟楼上,隔着疾风与斜雨,问道,“你为何而来?”
李长薄双眸都被淋湿了:“孤为你而来。”
“我是谁?”苏陌问道。
“你是清川啊。你是孤的清川。”
苏陌转身道:“李长薄,上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李长薄在雨中木了一瞬,大喝一声:“上!”
几匹马儿如离弦之箭冲向钟楼。
“太子殿下,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天命玄鸟的声音忽而出现在李长薄耳后。
李长薄向身后狠狠挥去一鞭!没有人!
“好好道个别吧,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天命玄鸟又道。
李长薄汗毛立起,他怒道:“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
李长薄弃马翻入钟楼,他很快发现,钟楼里全是死尸,地上流淌着污血和火油,惨不忍睹。楼内昏暗无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味。
“这里不对劲!捂住口鼻,小心有毒!”贺知风撕下一段袍角,为李长薄绑住口鼻。他低声道:“殿下放心去找季公子,我们拖住他。”
李长薄点点头,他左手拖着刀,只身冲入昏暗的钟楼里。
黑暗中闪着人影,偶尔还有打斗声,许是贺知风遇到了天命玄鸟。李长薄屏住呼吸,这香味让他头昏脑胀,不肖一会,就连巨痛的右手都渐渐变得麻木了。
前方的楼道越来越暗。
也越来越静。
时间一点一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