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殿,苏陌便觉出一种熟悉的被窥伺的感觉。
“唐飞。”苏陌冷声道。
一个清秀黑影落在房中:“公子。”
“你倒是来得比我还快。”苏陌不悦道。
安喆双臂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与安太医有话要谈,”苏陌冷声道,“带着你的人,出去。”
“公子,这……主人那边怕不好交代。”
“你主人说过,是否需要影卫,主动权在我。”苏陌道。
唐飞迟疑了一瞬,妥协道:“是。”
瞧着人真的走了,苏陌终于松了口气,他拉着安喆直奔内寝,将门一关,急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他既高兴又吃惊,现实世界的朋友出现在这本书里,这太离谱了。
安喆道:“你是问我为什么在皇宫,还是为什么在这本书里?”
苏陌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这事很诡异,”安喆似有难言之隐,“自从你……你去世后,《伶人太子》这本文重新更新了。”
“什么!”苏陌惊讶不已。
“我去清理你的遗物,想查一查是什么在作怪,没想到……不知为何,我被强行拽进了这本书里。”
“我在南方的一间医馆里醒来,那时浙闽水师正在招军医,我懵懵懂懂从了军,在军营时,我发现那帮人几乎人手一册《大庸百美图》,画册第一页的美人同你很像。”
“他们说,你是大庸最有名的伶人,住在一个叫不夜宫的地方,一般人见不着,我虽不确定画中人是不是你,但来找找总归是不亏的,于是我便到了帝城。”
“竟是如此。”苏陌感叹道。
没想到谢一凡画的那册《大庸百美图》,竟还有这番故事。
安喆又道:“苏陌,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过得有多惨。”
他踢掉鞋子往那床榻上一躺,幽怨道:“我从小就没受过这种苦,你这大庸有多落后、多凶险就不说了,就这太医院,简直比医学院还要变态。”
苏陌愣了愣:“我瞧着你混得不错。”
“还不是因我有一技傍身,否则我早就死在南方了。我可是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一路救死扶伤、行侠仗义才来到这帝城的。”安喆说得兴奋起来,“说真的,我从小就有个侠医梦,没想到在你这本书里实现了。”
“挺好。”听着他说个不停,苏陌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知道么?现如今,我在民间可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安喆眨眨眼道,“白、衣、安、吉。”
“原来是你,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原来我的名声都传到帝城了!我特意起了这么个名,想着如果你听到了,一定能认出我。”安喆显得很高兴,他往床里侧挪了挪,拍拍床榻道,“快上来,我们躺着说话。”
苏陌扶着床榻,缓缓起身,抬起脚挪到床塌上。
安喆忙坐起来扶苏陌,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你,你腿怎么了?”
“受了点伤,快好了。”苏陌道。
“让我瞧瞧。”安喆脱掉了苏陌的鞋袜,认真检查着苏陌的伤情,道,“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好在是养好了,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走路了。”
“又不是没瘫过。”苏陌笑道。
“别瞎说!”安喆急了。
苏陌只笑不语。
“苏陌。”安喆忽而认真起来,“见到你好好活着,我很高兴,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嗯。”苏陌与他并排躺着,望着那瑰丽缤纷的宫殿屋顶出神。
“你不知道,最后那一段日子里,你有多可怕。”安喆道。
“嗯。”苏陌轻声应道。
“咳,不说这个了。”安喆侧过身来望着苏陌,道,“我今晚可以睡你这不?太医院那宿舍真不是人睡的地方,太糟糕了。”
“可以。”
“行。”安喆舒展着四肢,又问道,“对了,刚才被你支走的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的主人又是谁?”
苏陌一时不知要如何同他解释,忽听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有一大群人朝这内寝走来。
苏陌直道:“不好!”
安喆立马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床榻,胡乱蹬了皂靴,跪在床榻边,装模做样道:“……总之,务必要趁此机会好生调养,否则怕是今年夏天都难熬过……”
“听闻安太医医术超群,行医用药与他人全然不同,是大庸新冒尖的神医。”
房门吱呀一开,裴寻芳踏着月光走了进来:“看来,殿下与安太医很投缘。”
苏陌听他唤自己“殿下”,不觉浑身一颤。
梦里那些他一边唤着殿下一边同他抵死缠绵的画面忽的浮现在脑海。
“见过掌印大人。”安喆已经非常熟练。
裴寻芳的目光压在安喆身上,又在那还未穿好的靴子上停留了好一会,这才道:“咱家前来恭贺嫡皇子入主重华宫。”
苏陌脸色微虞:“小小重华宫,怎敢劳驾掌印亲自跑一道?”
“咱家不过例行公事。”裴寻芳轻车熟路地走到床榻边,掀袍坐下,毫不避讳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