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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红衣侍卫转进了一条悠长的小巷。

小巷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辆马车,街两头已被官兵死死围住。

苏陌走向那辆马车。

裴寻芳的影卫在街两侧的屋顶上如鬼魅般移动着,只要苏陌改变主意,只要苏陌向裴寻芳发出求助的信号,影卫会第一时间射杀那些侍卫,将苏陌带走。

可苏陌什么也没有做。

他毅然决然走向那辆马车,无视那些焦急等待指令的影卫。

就在苏陌走到马车边的一瞬间,忽的从车帘内伸出一条手臂,揽住苏陌的腰,将他一把拽进了马车。

车帘扬起又落下,裴寻芳看到了李长薄的脸。

“咔嚓。”手里的杯子被捏得粉碎,裴寻芳眼中涌起了杀意。

“掌印。”战战兢兢的影卫跪地请示,“抢人不?”

第47章 岌岌

世人皆道, 这天下事,一物有一物的受主,一人有一人的相知。

在遇到苏陌之前,裴寻芳从未想过, 自己会有被人如此左右的一天。

上一回来水云轩, 苏陌就坐在裴寻芳对面的位置,鼓着腮帮吃芋圆, 扮演着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而现在, 裴寻芳眼睁睁看着苏陌像个赌徒一样,走上“献祭”的道路, 却无法阻止。

燕子楼空, 佳人离去。

独留裴寻芳一人,任心火灼烧。

如果裴寻芳不愿意,苏陌走不出那所宅子。

裴寻芳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将苏陌送出帝城, 送离大庸国土,送到李长薄今生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那样苏陌会开心吗?

他那性子,你若逼迫他,两人的关系将走到无法修复的境地。

裴寻芳不想那样。

更遑论,大齐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儿, 那是裴寻芳无法逾越的鸿沟。

君臣韘就像一道枷锁, 牢牢地套在裴寻芳身上。

君是无上君, 臣是不二臣,苏陌在警告他, 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罪该万死!

他那些伸向苏陌的触须, 被一刀砍得明明白白。

那点还未宣之于口的情感,也被无情地摁回了肚子里。

昨晚的温柔与情不自禁, 仿若一场梦。

那无人知晓的凌晨,裴寻芳拥着苏陌,吻着苏陌,渴望着苏陌给予他回应,渴望着彼此灵肉共颤。

可终究,那只是裴寻芳一个人的狂欢。

君臣韘成了苏陌压制裴寻芳的最强砝码。

可裴寻芳不甘心呐。

从十岁起,裴寻芳就在为一个他不能理解的遗命而拼命,来大庸,混进宫,保护长乐郡主的孩子,裴寻芳的半生轨迹都被一种力量支配着,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

现在他懂了,可他却不想去验证了。

正如夏伯所说,解开君臣韘就可以水落石出。

如若放在十八年前,裴寻芳一定会像所有顾家人一样,虔诚地跪拜下去,俯首称臣。

可现在不一样了。

裴寻芳既不是愚忠愚孝之人,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他如今身居司礼监掌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有自己的手段与私心。

他想拥有那个人,不管他是什么人,是大庸皇子也好,是大齐皇子也好,谁也不是也好,裴寻芳想拥有他。

这念头与日俱增。

裴寻芳不勉强他,绝不是因为君臣韘,而是因为,裴寻芳不想违背他的意愿,让他不开心。

裴寻芳会等到他对自己坦诚以待的那一天。

有那么一瞬,裴寻芳甚至想,如若这个人同他最初怀疑的那样,根本就不是季清川,那事情会怎样?

那样裴寻芳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闯进他的领地,拥抱他、爱他,让他不再做那寂寞的独行者。

可如若他不是季清川,又会是谁呢?

如若他不是季清川,这世上还会有这个人存在吗?

不知何时,天已变色。

黑云压城。

裴寻芳的脸色较那黑云还要阴沉。

数不清的暗箭对准巷子里的马车,只等裴寻芳一声令下。

裴寻芳恨得牙痒痒,可他不能抢人。

不阻止与暗中保护,是裴寻芳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他手里攥着块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五指,仿若那里有什么擦不尽的污渍一般。

底下人看得心惊,每当掌印这样把玩手指,那便是动了杀念了。

裴寻芳问道:“太子党那帮老迂腐到了吗?”

雅阁内气压极低,唐迢根本不敢看他,答道:“禀掌印,消息放出后,已陆陆续续寻来了。”

“很好。”裴寻芳习惯性去摸食指,可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明显的圈痕,裴寻芳心情更不好了,又问,“那个废物李明焕呢?”

“昭王殿下收到掌印的密信后,一路快马加鞭出了神武门,约摸再有一刻钟便到了。”

“一刻钟?”裴寻芳抬起眼皮子,漆黑瞳仁藏着肃杀冷意,“你让咱家再等一刻钟?”

“掌印恕罪……”唐迢话未说完,裴寻芳已一把夺过他手里那把重型弓弩,端至齐肩,对准巷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