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把合同拿在手里仔细对比观看,也说不出来什么合理的话来反驳。
因此,他低声问道:“如果我坚持要收回房子呢?”
中介有点遗憾地表示:“如果您一定坚持要收回房子的话,那么可以走法律程序起诉他们。”
听到还要走法律程序,陆旭阳犹豫了。对于那些复杂繁琐的手续,他总是感到厌恶。
这让陆旭阳联想到父亲去世时留下的阴影,懵懂的他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在派出所,尖锐的声音和愤怒的受害者要求走法律程序,这一切都让他极度恐惧。
他希望能有人保护他,站在他前面,但他无处寻求依靠,只能低头独自一人站立,承受那些本不应该由他在那样年纪承担的咒骂和侮辱。
即使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脆弱的孩子,而处理房子的事情也不会像当年那般可怕,但这种联想依然让他感到心力交瘁。
因此,他无奈地向中介妥协:“那好吧。”
中介还在电话中继续安慰他,陆旭阳却已提不起精神,随意地敷衍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本来的气愤被无能为力所取代。
陆旭阳自嘲一笑,好像只要面对赵川,他就总是需要妥协,没有办法。
之前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现在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房子。
明明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可只要跟赵川沾上了边,好像就很难收回。
一切都不由自己。
他想,既然房子难以收回,那至少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心。
只要他足够坚定,他完全可以对赵川视而不见。
可偏偏有人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视而不见,不允许他置之度外。
门声轻轻响起后又戛然而止,陆旭阳屏息凝听,猜测这可能是赵川在门外。
他并不想开门,也不想发出任何声响,以免被赵川察觉。
自己在自家却如同贼一般,要竖起耳朵警惕外头的动静,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等待了许久,外头再无其他声响,陆旭阳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从猫眼向外窥探,一切如常,无人也无动静。
出于谨慎,他决定打开门查看。
环视走廊,除了一股食物的香气飘浮在空气中,走廊里空无一人。
低头时,他看到门边放着一个精美的饭盒,装着食物,显然是刚送到的。
不必猜,一定是赵川放在他家门口的。
本来已经消散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想到赵川就在另一扇门的门后,陆旭阳心生恼怒,恨不得立刻把这饭盒扔在赵川的脸上,告诉他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他冷哼一声,心中满是不屑。
他实在不想再见到赵川,因此他这次没有踹赵川的门,但他要让赵川清楚他的态度。
于是,陆旭阳把门用力关上,那架势是带着势必让赵川能够从关门声听到自己的态度的声音。
——砰的一声巨响让赵川不由自主地伸手按向门把手,却在即将触碰之际停住。
他明白过来这是陆旭阳给他的明确的警告,警告他离远一点。
那晚冷雨中,陆旭阳冷漠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回响,与此同时,他自己曾经那些冷酷无情的话语也回荡在心头。
这些声音随着门的猛烈关上,交织成一阵雷电般的轰鸣。
带着雨夜那晚一般的潮湿和猛烈,如巨浪拍击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赵川站在门前,沉默了片刻,他并没有开门拿走那盒食物。
心中仍存一线期待,希望陆旭阳能出来将其取走,尽管他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但他的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抱着一丝无谓的奢望。
……
用心与不用心的区别陆旭阳已经明确感受到了,正因为感受到了,他更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
连续五天,每天他都会在家门口看到那个精美的饭盒,他既没有扔掉也没有打开,只是不愿多生事端的选择无视。
这不禁让陆旭阳想到赵川为自己补过生日的那天,他兴致勃勃、满怀期待地到了赵川家里。
香喷喷的食物让他感动不已,仿佛有人为站在寒冷冬日里的人送上一碗姜汤,让他浑身都充满了暖流。
可这感觉只停留了不到一刻,陆旭阳就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作多情,赵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他再一次推回雪地里。
那时,他没有对赵川表达不满,只是默默地感到伤心,似乎对他而言,伤心和难过已是日常。
甚至在那时,他还挤出一个笑容,为自己不小心破坏了气氛而道歉。
那是多么可悲又可怜的自己。
而现在,每一日雷打不动的饭菜放在门口,让陆旭阳知道,原来只是从前的自己不值得赵川这样做罢了。
那时没吃到嘴里的饭菜,时隔这么久再送来,已经晚了。
因为饥饿让他学会自己去寻找食物,而不是再等待他人的施舍。
……
第六天,取完快递的陆旭阳正好和站在门口的赵川碰了个正着。
赵川身穿一身挺括西装,头发看起来被精心打理过,整个人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