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眯成条缝,都没看外头是个什么情况。
此处是特地开辟出来做御书院的,什么都是紧着最高规格来建。
书屋角亭,栽花植树,好不漂亮。
只是......
“走错,我们走错,小梨子又又又丢掉~”
“爹爹·——”
孩子一慌,但有十分熟悉流程地先喊一句小梨子丢掉,然后就开始喊爹。
跟着一道而来的小全子,拿着烫手。
“小主子,没丢 ,没丢。”
“咱们这......这上学来了。”
傅锦梨一愣,趴在辇车上,同他说,“不上学,小殿下没有接哇,没有接夫子,丢掉!”
没有接夫子,不用上学。
小全子心中流泪,苦口婆心地劝,“这......您先下来,小主子,咱们进去瞧瞧,雅言小姐也来了,正等着呢。”
到此时此刻,他才想清楚傅应绝闭口不言的关窍。
搁谁谁受得住啊。
一说起来就眼泪花花地卖可怜。
不过小全子善辩,花言巧语一顿下来,就将傅锦梨哄好了。
小孩儿下车之前,还不忘跟他约定——
“只一会儿会儿,小殿下回去,爹爹想我~”
时隔多日,小殿下又挎上了她的小包。
胖嘟嘟的,往身上一挂,瞧着更珠圆玉润,愈发可爱了。
她牵着小全子,也乖乖地进了学堂门。
御书院有一间主室,孩子们多是在此处学习。
傅锦梨到时,里头就差赵驰纵跟薛福蔚了。
下边坐着的几个小伙伴欲言又止,但傅锦梨没瞅见,她第一眼只望着了坐在教位的那人。
白衣若仙,周身都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焚净气息,阖眸而坐,自成天地。
是落安。
傅锦梨见着他,两眼放光,揪着自己的小包就跑过去。
停在他身旁,抬眼望着,有些开心。
像摇尾小狗一样,眼神炽热,但是就不说话。
赤果果地,落安想忽略都难。
一小团跑过来,带着扑面的热气,从她身上传来的。
不明显,甚至能忽略不计。
可落安就是能感受到。
热意随着空气,一点点地越过衣料,叮在他的外皮上。
就从那一个点,扩散至全身,将通体的寒凉点燃。
阖眸的人,倏尔睁开了眼。
“小落!”傅锦梨见着睁眼,才敢大声说话,“睡觉,上课睡觉,夫子打~”
她用过来人的语气说着。
落安浅色的瞳中,染上些许笑意,徐徐望向她。
在小孩儿兴奋的目光中,站起身,拱手——
“落安有幸,新任殿下夫子,若有不足,小殿下多指教。”
夫子,落安。
拆开来,傅锦梨都认识。
可合在一起,竟是成了她如何都不懂的东西。
“小落,小落脑袋傻傻,年轻人不当夫子。”
她接受不了,小胖娃娃脸上的笑都变得难起来。
可落安自始至终,都在温润地笑着。
在皇城跟只大螃蟹一样横着走的小殿下,在这样如水的目光中,身躯愈发地弱势,竟是毫无翻浪之力。
她实难接受。
眨眨眼睛,还呆呆地重复。“呆瓜,小梨子聪明,我知道的,小落假假夫子。”
她如何都不信,下头几个小伙伴不忍直视。
正准备去将她拉过来哄两句,傅锦梨就变脸了。
“哇——”
“骗我,爹爹骗梨子——呜哇,我是小孩儿,骗小孩儿,离家出久,久了不回来——”
眼中光都灭了,只留下泪水滴嗒。
努力忍着说了两句话,但实在是绷不住了。
而落安,就在她哭声出来的那一刻,本是游刃有余,自在从容的身躯陡然僵住。
胸腔传出一阵难以抵抗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