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朔川平静看着他,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对自己对人生以及对世界产生什么怀疑。
段江言歪头:“你看看门口的纨绔子弟,你看看那边认真工作的警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不是在既定轨道上被控制着前行,你这个想法只能折磨你自己,时刻觉得自己被一群‘纸片人’包围,过得很不如意吧?”
秦锦顿时噎住。
他想了想,又残忍指着段江言对秦朔川道:“我告诉你,他也和我一样!他也是穿来这个世界的,对吧,段医生?”
秦朔川平静喝了一口桌上的红茶,语气没有变化:“我知道。”
“你不惊讶?”秦锦道,“你不害怕?身边的人是被鬼夺舍的尸体重生,你懂不懂!”
秦朔川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怜悯看着他。
段江言装模作样瑟缩道:“不要说得那么恐怖诶,我自己都要害怕了,你以为你是鬼片导演啊?哦不,你是挖坟的大孝子,门外全都是等着你的媒体呢。”
秦锦以为自己保守的这个秘密已经是王炸,至少能让人san值狂掉,怀疑生命的意义。
但这个让他从来也不快乐、认为周围都是纸片人、从来没体验过喜怒哀乐人间真情的困扰,在两人这里从来都不是大事。
竟然只有他庸人自扰。
秦锦拼尽全力一顿操作却换不来一点水花,只有远处的警察走了过来,听他这个动静以为他疯了,来看看他的精神状态。
秦朔川道:“是不是纸片人的问题,你在监狱里有大把时间去想。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个礼物要送你——你制造假车祸杀人完整证据链,刚刚提交上去了。”
在镜头前失言说“是我杀了他们”不算证据,但安插在秦锦身边的杜明早就已经在秦朔川的授意下收集了完整证据,已经提交上去,甚至连“坦白从宽”的自首减刑机会也不给他。
秦锦一愣。
他还在纠结自己能否拿到秦家的产业,陡然想到此事——他自诩比这个世界更高维度,在他眼中,弄死炮灰从来都不算弄死“人”,也没有什么愧色。
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是死刑,还是判了无期生不如死,这里的监狱过得是相当恐怖的日子。
秦朔川站起身,最后一次垂眸看向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目全非的脸,这场旷日持久的闹剧该落下帷幕了。
秦朔川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舍和落寞,却并不是看“秦锦”,而是透过他去看向当年善良爱笑的、唯一的亲人。
刑警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逮捕令。秦锦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按在地上!
什么小白花人设、什么富贵小少爷,在法律面前只有连杀两人且性质恶劣的穷凶极恶犯罪嫌疑人。
秦锦登时惊慌,情绪失控尖叫怒骂起来,毫无意义挣扎扭动着,再没有任何一点体面可言,歇斯底里狂喊着什么。
但已经不重要了。
秦朔川没有回头去看,微微用力攥着段江言的手大步离开。
.
又是寂静而平常的夜晚。
秦朔川有些失眠,段江言枕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他轻轻摸了摸段江言的脑袋。
想到白天的事情,又想到很多年前,直到后半夜,天光微明,秦朔川才终于有了些睡意,朦胧中陷入梦中。
他梦到当年那个粉琢玉砌的小孩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秦朔川一愣,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几乎要忘记弟弟的样子了,此时也隔着一层薄雾,画面模糊如临水照花,荡漾着波纹看不清细节——
但他就是知道这是真正的秦锦。
梦中的秦朔川没有思考,立即就要追上去,但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秦锦的身形逐渐变大,变成秀气的青年,身上穿着简单的浅栗色毛衣和纯黑色长裤,并不像赝品那样相由心生的奸诈戾气,而是白净斯文又有点内向,眉眼间很柔和。
画面变得清晰,秦锦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哥哥!”
秦朔川张了张嘴,喃喃自语:“小锦……”
“好好照顾自己哦,”秦锦道,“和喜欢的人好好相处。现在哥哥有新的家人们了,一定要幸福一辈子。”
他说着,似乎离着秦朔川越来越远,像是隔着两个世界,声音也逐渐变得不清晰,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去。
梦中秦朔川心底一动,终于停住脚步不再执着,低声道:“再见,小锦。”
秦朔川睁开眼睛。
天已经大亮了,窗外偶尔有鸟儿飞过,叽叽喳喳叫起来。
他的眼眶有些酸涩,抬手轻轻一摸,指尖微微湿润。
段江言迷糊着抬眼去看,见他眼眶发红,立即清醒几分:“怎么了?你……哭了吗?做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秦朔川没说话,转身把段江言揽入怀里,把脸埋在他柔软而带着清淡洗发露味道的发梢搂住,沉默不语也不动。
许久后才低声回答:“梦到小锦了。”
段江言眨眨眼睛,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现在的“秦锦”,而是曾经唯一待他好过的亲人。
他只好如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