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其实能听到你部分心理活动的,对吧?”
“……总之你照说就对了。”许冥闭了闭眼,伸手又试着掀开一张猪面皮,“不管对不对,先把人安抚住。这种时候总不能坐以待毙,总得先找规则,再设法汇合……”
对,汇合。在许冥看来,这才是现在的重点。
既然她和鲸脂人现在明明不在一处,却还能在意识内彼此沟通,就说明鲸脂人肯定和自己是在一个怪谈内,邱雨菲亦是同样;但另一方面,她已经听鲸脂人描述过雨菲当前的所在,明显和自己不是一个地点……那地方甚至连个猪脸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进入了同一个怪谈内,但被分散在了不同的区域。考虑到自己是因为回复帖子进来的,且现在所处的场景和所回复的内容高度相似,邱雨菲那边的场景却疑似帖
子里的其他楼层……
“所以我猜,这个怪谈应该是根据帖子的内容来划分区域的。”许冥最后给出结论,“我俩正处在不同的‘内容’里。”
或者,用更有论坛味儿的说法——是在不同的“楼层”中。
但不管怎样,总是在一个怪谈内。既然如此,就总有法子能够碰上。但有法子的前提是,保全自己,以及收集到足够的信息。
“一层垒一层咯?”鲸脂人带着思索的声音响起,“那挺好,如果都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对你而言还挺好,基本没什么难度嘛。”
许冥:“?”
“这里很像怪谈,但和真正的怪谈不一样。”鲸脂人补充道,“这地方很‘薄’,很假。没有真正的怪谈扎实。”
它很难描述其中差别在哪儿。要以电视打比方的话,真正的怪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投入了相当制作的实景拍摄,而这种地方,就像是并不走心的棚拍,虽然都是电视节目,但对熟悉这行的人来说,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差别。
不仅如此,它还能明显感觉到,这地方应当是没什么域主的——起码邱雨菲那边没有。准确来说是没有自己的、独立的根。
而许冥又恰好是白痴体质,一上来就能看见的怪物还好,如果是一开场就看不见的,那域主等级以下,对她来说和空气就没什么区别。
“……总之。”短暂的停顿后,许冥脑海中再次响起鲸脂人不情不愿的声音,“雨菲小孩这边我尽量顾着,你可千万记得快点来接我啊。”
许冥:“……”
说实话,这话听着其实挺别扭的。尤其是出自鲸脂人的嘴里,更加别扭。
但不管怎样,总归比一开始冷静多了——许冥可还记得鲸脂人刚发现自己被抱走时的场景,嗯嗯啊啊一阵怪叫,吵得她脑袋里都是惊叹号,闭上眼睛都仿佛能看见一团捧脸尖叫的蜡制呐喊脸。
相比起来,这话好接受多了。
于是许冥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脑海里又响起鲸脂人一声虚伪的抽噎,总算彻底安静了下来。
许冥也总算能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当前的墙面上,小心又掀开了一张挂着的猪面皮,没多久,又摇了摇头,轻轻将它挂了回去。
她正在试图找开门的钥匙——既然现在没有外援,那她只能自己设法开门离开了。
那门上除了干掉的斑斑血渍外,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锁孔。许冥已经将两张同样飚满血迹的案板都翻过一遍,没有看到任何疑似钥匙的存在,没办法,只能去翻挂在墙上的猪头了。
更准确地说——是猪脸。
所有的猪脸都是干瘪瘪的,眼窝处被掏空,看上去像是个皮套子,只有拿起来时,才会感到其表面有些诡异的滑腻——更令许冥感到不适的是,所有的猪头,都还留着牙齿。
尖锐、外翻,将干瘪的皮撑出古怪的轮廓,牙齿的表面还沾着可疑的污渍,看上去暗沉沉的,叫人想到血迹。谨慎起见,许冥还特意做过试验,一枚露在外面的牙
齿,能够轻而易举戳破另一只猪脸的耳朵。
足见其锋锐。
仍旧一无所获。许冥小心后退几步,试图从更宏观的角度去观察墙上的这些猪脸。目光扫过墙面的刹那,脑海中再次想起自己在进入这个怪谈前,所看过的某些东西——
【你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疑似屠宰房的房间。房间里有案板,案板上是陈旧腥臭的血迹;你举目四望,看到的却是无数悬挂着的猪脸。它们没有眼睛,你却感觉像被注视;在听到屠刀声靠近的那一刻,你突然醒悟,或许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从它们的眼中看出来的世界会是怎样?会不会更加真实?】
许冥:“……”
略有些迟疑的,她上前再次拿下了一张猪。
别是这样,最好别是这样——她在心里无奈地发出祈祷,拜托别搞什么只要戴着猪头套才能看到线索的奇葩设定,千万别!
这玩意儿戴着恶心只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她白痴啊……
拿头的手,微微颤抖。许冥垂眸又看了眼手里黏糊糊的猪头,终是无奈地将它缓缓举了起来,准备不管怎样先戴上试试;恰在此时,却听门外突兀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强烈的白色光线从门缝下投入,铺亮了小半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