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都听得很认真,落在耳朵里,却像是某种奇怪的咒语,并不能完全听懂,却莫名拨得胸腔颤动。
她缓缓抬眼,正对上许冥鼓励的目光。默了一会儿,却没急着去接镜子,而是慢慢抬手,按上了自己的额头。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额头是没有留头发的,因为平时配上面罩会很不方便。
然而此刻,她掌下却分明传来头发厚实的触感。
愣了两秒,她又试探地将手探进面罩。手指轻轻地拂过脸颊,感受到的却并非伤疤连绵的崎岖,而是陌生的光洁柔软。
似乎连肉都多了点……顾云舒呼吸微滞,不敢置信地捏了一下,又捏一下。片刻后,又如梦初醒般猛吸口气,匆匆接过许冥手里的镜子,竖起对准自己的脸,仔细端详片刻后,方小心翼翼地抬手,摘下几乎从不离身的面罩——
镜子之中,登时映出一张脸。
一张她陌生又熟悉的脸。
厚重的、仿佛帘子般的齐刘海、圆圆蓬蓬的水母头,以及明显带了美瞳,呈现出夸张蓝色的双眼……
眼角还贴了水钻,小小的、闪闪的。顾云舒侧头打量片刻,抬手捂住了嘴,看上去仿佛要落泪,顿了几秒,却又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这大概是我高中时候的样子吧,还是初中?”她自己也记不清了,贪恋地看了一会儿,只憋出了一句话,“真的是好久以前的样子啊。”
“会觉得不适应吗?”许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再想想办法,去弄点别的照片……”
顾云舒却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她深吸口气,“谢谢您,我很开心。”
“那就好。”许冥亦跟着轻吐口气,“我才要谢谢你。”
“这段时间来,真的辛苦你了。”
顾云舒从不在她面前说什么,就连有时候实在绷不住要去训人,都会刻意挑她不在的时候。呈现给她的,永远都是一副冷静、靠谱的姿态。
但许冥心里很清楚,哪怕是真正的像样机构,都有一堆琐碎需要处理,更何况他们还只是个草台班子?只是有人会默不作声,自己拿着扫帚和簸箕,尽可能替她将所有琐碎都提前扫掉而已。
“说起来,很多事你也没必要都自己揽下来嘛。”似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许冥顿了一会儿,果断转移了话题,“我觉得有些比较简单的,也可以试着分担给其他……?!”
话未说完,整个人忽然一激灵,似是被什么吓到。顾云舒慌忙抬头,警觉地朝四周扫去,直到看到一旁的玻璃墙,才终于明白,许冥方才为啥被吓一跳。
只见玻璃墙外,不知何时,来了好几个阿焦。
正齐刷刷地捧着饮料杯,一边对着管子嗦,一边透过玻璃往里看。
目光那叫一个专注,且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