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的模样。尽管被风吹得有些冷了,但那股荤香的烟火气仍然浓得冲鼻子。
陈藩晃了晃鸡翅膀,待到不那么烫手了,就用塑料口袋垫着撸到碟子上,又捡了个生鸡翅膀重新穿到签子上接着烤。熟能生巧,动作流畅极了。
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等那鸡翅从白生生变得黄澄澄,烧得有几分皮焦骨酥的意味了,陈藩挺满意的左右看了看,忽然开口唱起了周星驰电影里的红烧鸡翅,我喜欢吃。荒腔走板的调子飘在半空里,贺春景没忍住噗嗤笑了,捅他一下:“你有病啊!”
陈藩也笑:“这不是怕叔叔阿姨吃着没意思,我做小辈的表演个才艺助助兴。”
“你再把他俩噎着!”贺春景笑着骂他,刚才那点惨淡心事重新沉入水底。
“哪儿能啊,我烤的鸡翅那是香酥软烂入口即化,绝不噎人!”陈藩一本正经道,“今年这是准备不充分,等明年再烧纸,我在旁边架一烤全羊,给叔叔阿姨来场够劲的。”
“拉倒吧你可!”贺春景往火盆里丢了一张纸钱,“明年——”
贺春景捻纸的手顿了一顿。
“明年什么啊,明年再备一头烤乳猪,这够排面了吧!”
贺春景忽然转头望向陈藩,火光在他眸子里把情绪都烧尽了,他开口平平稳稳的说了句话。
“陈藩,明年你出国吧。”
夜色倏地又凝寂起来,像一块普鲁士蓝色的固体颜料被粗犷涂抹在这片时空里,二人之间结出了沉默的松脂,世界变成月亮高悬的巨大琥珀。
“你说什么?”
良久,琥珀中的一只昆虫挣扎着弹动触须。
“我说,你出国吧,陈藩。”另一只回答。
陈藩呼啦一下站起来,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贺春景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你说呢?”陈藩低吼,跃动的火焰一路沿着空气烧,烧到他的心里让他血液都滚沸起来。
“你先坐下,我又没说别的。”贺春景伸手想要扯他衣角,被陈藩一把甩开。
“你还想说什么别的?”陈藩看起来想把手里的鸡翅膀狠狠摔到地上,又用尽全力在控制自己不要这样做,“要跟我说分手,还是说你要搬走,说什么未来等我都是骗人的?!”
贺春景怕他冲动之下做出晦气事,连忙站起来想把他手上的鸡翅膀拿走,结果他一伸手,陈藩反倒把手往后一背,给那鸡翅藏背后了。
“陈藩,你先给我,别弄掉地上了。”贺春景无奈道。
“不给!”陈藩低头恶狠狠瞪视他,“我的!”
“你先听我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想玩弄我感情我告诉你没门儿啊贺春景,你看你今天走不走得出这个院子!”陈藩虎着脸打断他。
贺春景没办法,抢又抢不着,说又说不通,只好捞着脖子亲了陈藩一口。亲完了刚要分开,又被陈藩按着后脑勺凶悍地深深吻了一通。
俩人亲得快大脑缺氧才停,刚一分开贺春景就立刻捂着脸坐下,蜷缩在花坛边上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干什么,这又没人!”陈藩怒气未消,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贺春景听他放屁,又当了一会儿土拨鼠,缓过来之后连着往火盆里丢了好几张纸钱:“爸,妈,你们别生气,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争气,我们俩……就是,就是这样了。”
丢完纸钱,贺春景干脆抱着腿,把脸深深埋到自己膝盖中间去了。
陈藩站在冷风里发愣。
没一会儿,他从贺春景身边把那叠纸钱拽过来,抽出厚厚一沓放进火盆里,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
“叔叔阿姨,都是我不好,你们要怪就怪我吧。”陈藩尴尴尬尬的说。
两人各自抠地抠了半天,还是贺春景抬起头指了指火堆,小声提醒鸡翅又要糊了,陈藩这才如梦初醒,把明显烤过头的鸡翅膀摘下来,换了最后一只生鸡翅上去烤。
“……我又没说不跟你好了。”
贺春景伸手扒拉了两下纸碟子里的烤鸡翅,让他们并排整齐放着。
“我觉得吧,现在手机通讯那么发达,即使咱们俩分隔两地,也不是说就完全杳无音信了,对吧?”贺春景把最后一点纸钱投进火盆里,看着火光逐渐将它们吞没。
陈藩不置可否,静静等着他往下讲。
“而且你就算出国了,假期也会回来的吧,其实和你去外地念大学,我在二中准备高考的感觉差不多,就是短短的分开一阵子。等以后我们都毕业了,你回国,或者我去找你,都可以的。”
贺春景这句话说得有点艰难,他说他去找陈藩,他哪里有资本去找他。
这句话实际上的意思是,你要是到时候想回来,就回来,要是不想回来了,就把我忘了吧。
贺春景抿了抿嘴,希望陈藩能听懂,又怕陈藩能听懂。
“你就这么想把我往外推?”陈藩低着头,声音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我……”贺春景喉头哽了一下,眼睛被灰色烟雾熏得发红,“我希望你做最好的自己。”
他转过头看陈藩,陈藩也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