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处决了谢家三少爷。
动作有点快,程序上有点瑕疵。
虽然被告、证人都做出了陈词,从审案的角度讲,还是太粗糙了。
如果能多出来几个证人,展示一些物证,就更圆满。
案件中的细节,比如洪家的少主人是怎么被谋害的,虚假的货单是怎么运作的,等等,陈夏哪有时间去细细研究。
只要大差不差,也就够了。
何况,三少爷自己就说了很多话,承认了陷害洪家的事是真的,在场的百姓,都听到了。
陈夏只是要替洪钦珠求个公道,可没兴趣写成卷宗,做成铁案,呈交凡人朝廷的刑部。
三少爷倒地后,在场的百姓都闭上了嘴,眼睛瞪着,露出恐怖的表情。
谢家大门外,瞬间就陷入了沉寂。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令每个人心里发颤。
凡人所能想像的死法,刀砍斧凿,火烧毒药,都能在脑子里构筑相应的画面。
但这个三少爷,这算是个什么死法?
刚刚还嘎嘎大笑,忽然就噶了。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烈火陨石,就这么突然就死了。
几秒钟后,就从眼睛、鼻子、嘴角,流出浓血。
这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越不能理解,越让人害怕。
陈夏本来还觉得这样赐三少爷死,相当仁慈,不料却把百姓给吓坏了。
百姓希望看到自己看得懂的死法。
比如天上飞来一剑,将他剁了。
或者远处射来一箭,给他个对穿。
现在这种死法,死得看不懂,死得毫无头绪,更令人心惊胆战。
不知谁带的头,呼啦一下,满大街的人都跪了下来。
胆子小的匍匐在地。
胆子大的,则不住向四处看,向天上看,想找到仙家的位置。
家主看到自己儿子倒下,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看到儿子脸上流出血来,吓得不住往后缩。
脸皮不住抽搐。
伸出手,颤抖地朝儿子,似乎想去拉儿子。
但三少爷诡异的死法,却令他恐惧。
嘴巴哆嗦着,喉咙咕噜咕噜响,愣是说不出话来。
两眼一黑,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谢府的人,不管是主人,还是仆役,纷纷跪在地上,求仙家饶命。
如此一来,陈夏也不知如何处置。
消灭他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既然要求公道,自然不能滥杀无辜。
官府审案,都得区分主犯从犯,即使谢府上下全跟着干坏事,也不能个个都是死刑吧。
其中大多数仆役,顶多就是个仗势欺人,平常就是侍候谢家人,没啥罪过。
陈夏打眼看去,还看到谢家有些妇女穿得很华丽,抱着个小孩。
总不能连小孩也给杀掉吧!
如果那样做,跟魔道有什么区别。
陈夏陷入了沉思。
主犯自然是三少爷,他死有余辜,而且已经死了。
其他人,家主自然也算主犯,经手杀人的也算主犯,要一个个查出来,再明正典刑,那得浪费多少时间!
见谢家人哀求得如此凄惨,围观的百姓来劲了,许多人都站起来,大声指责谢家。
以前谢家在春雨镇,富甲一方,倒也能与邻居相安无事。
自从三少爷谋害洪家,谢家就失控了,俨然成为地方上的一霸。
春雨镇的人,没受过气,吃过亏的街坊,真没几个。
百姓群情汹汹,骂声不停,绍伯反而冷静,没有出言指控。
这场审判,似乎不再是为洪府找回公道。
家主被漫天的咒骂惊醒了,趴在地上,看到死去的儿子,陷入了呆傻状态。
即使儿子罪大恶极,在儿子死后,也不可能要求一个当爹的拍手叫好。
谢家的人听到街坊们,轮番控诉,无人敢回应。
可见,那些控诉大半是真的。
陈夏在一边静静地听,有了主意,见家主醒了,出言问:“杀死洪家主人的是谁?把他交出来。”
家主神情恍惚,并没有回答,但谢家人中,当场就有两人晕倒了。
于是,有人指出,组织实施的,就是这两人。
陈夏也懒得调查,赐这二人归西。
然后,让家主将洪家的房产,银两,归还洪家。
“我们归还了财物,能饶过我全家吗?”家主终于清醒了,朝天上喊。
这个问题,陈夏刚才就在想,现在有了结论。
“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你与三少爷同罪,也该同死。但你的族人未必都有罪,可以不死。”
家主眼睛顿时瞪得像要崩出来。
一位老者,从谢府人群中冲出来,对着家主怒斥道:“我们跟洪家,多年合作,本该和衷共济,却因为你儿子那见不得人的癖好,设计害死人家。如今仙人有令,只死你们父子,放过全家,你还不认吗?”
家主愕然指着老者,老三,你,你……
老三直起身,对谢家人喊:“从今日起,谢府分家,我们各过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