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岄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燎云殿内,纪安真人坐在她床边,正在点头打着瞌睡,花白的胡子随着一颤一颤的。 她不自觉地笑了,张口的嗓子有些哑地轻喊一声: “师父。” 纪安真人立马睁开眼,清醒过来,凑近来看她还好好地喘着气,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 “还好还好,还活着。” 奚岄勉强坐起来,乖巧地笑笑: “有师父这样的疗愈圣手在,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纪安哼一声:“还有力气拍马屁,那看来是没事了。” 他站起身来,瞥了眼门外,思虑一会,说道: “奚岄啊,历经此次,我想你定能理解你母亲当年的处境了吧……” 奚岄低下头,没有作答,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皱了皱,眼中浮起哀伤,过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师父……我想听听,关于她的事。” 包括她的样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喜欢什么,还有她当年与父亲的故事,这些一直以来逃避的,她现在通通都想知道。 纪安真人摸着白胡子,沉沉地叹气: “答案早就在你手里了,只不过你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 他指了指殿外苦等了一夜的北溟熠,眯着眼道: “你想知道的,都在你随手转送给这小子的书里,那是你母亲当年托我交给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开门走了出去,和北溟熠不知说了些什么,后者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走了进来。 “你……没事吧?” 奚岄看着眼前人满脸的关切,却也难掩疲惫和眼下乌青,心下微动,笑着轻轻摇头,抬眸盯着他: “你昨晚一直守在外面吗?” 北溟熠目光闪躲了一下,故作镇定,掩饰道: “才不是,我……刚来的,纪安真人他不让我吵你,就等了……一会儿。” 奚岄本不想继续戳穿他,但突然想起在封魔台时,他目睹了她使用神女雪弩的全程,应该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既然他知道她是神女后人,也必定该清楚她此生肩上的担子,斩断那些不必要的情愫。 “北溟熠,你明明可以留在无妄海,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应该知道,我根本帮不了你修出灵根,之前种种,不过是我闲来无聊,哄着你玩罢了。” 此话出口,字字珠玑,不仅北溟熠有些错愕,连奚岄自己都有些后知后觉,自己是否太过于无情。 “我知道……”北溟熠抬起微微发红的双眼,眼底是哀伤:“我早猜到了。” “我……你这次是为了无妄海受的伤,我只是来看看,顺便替无妄海数百万灵族……感谢一下你。” 他慢慢说着,情绪有些低落,没错,他的确在外头守了她一夜。 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她被阵法反噬,满身鲜血淋漓,看着她倒在别人的怀中。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渴望强大。 天境的星光还是如往常一般璀璨,入夜寒凉,可他不敢去打扰她安眠,也实在睡不着,便坐在屋前看了一整夜的星光。 “那好,我如今没事了,让雪花送你回去吧。” “等等。”北溟熠敛起心底的失落,笑着看向她: “你既然是为了灵族受的伤,那我便留下来照顾你吧,等你伤好了,我就离开。” 少年的笑容太过于明媚,晃眼间,她似乎透着他,看到了另一人的影子,那种感觉很熟悉。 “嗯。” 奚岄淡淡应了一声,垂下头,没由来地同意了,心下有些纠结错乱,理智告诉她不该继续这样。 她于是开始分散注意,扯其他话题: “那本书,你能不能先还我一下?” 北溟熠还没缓过劲来,闻言一愣,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低头翻找,从随身的布兜子里掏出来,走近她,举着沉甸甸的大块头递过去。 这书已经比奚岄当初给他时重了许多,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前前后后写了多少遍,才又加了这么多空白页。 奚岄突然有些愧疚,她倒是真不知道这书是留给她的,怪不得北溟熠无论怎么写也成功不了…… “这么沉——你不会一直背在身上吧?” 奚岄难以置信道,还真是力气大……但是没长心眼。 北溟熠讪讪点了点头,他思来想去放哪里都不放心,干脆一直带在身上了,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重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我和雪花仙子随时都在,你有事喊我们。” 他的眼角还有些发红,言行举止却故作镇定,说着就毫不迟疑地转身出去了。 奚岄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落到手中的书上,伸手抚摸着残破的封面,掌心化成一支笔,缓缓翻开一页。 一字一句,她认认真真地写下,正如她曾经写下与空桑师弟的过往一般,很快,她笔下的文字隐隐地散着金光,清晰地留在了纸页上。 突然间,原本破旧不堪的书籍被一团蓝紫色仙光包围,慢慢地幻化成崭新的模样,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着,整本空白页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来。 奚岄呆愣地看着这一切,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回事? 带着错愕与惊诧,她指尖微微颤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书中的文字,眼中的泪宛如决堤般滚落。 “这只绒线小兔,送给岄儿作为一岁的生辰礼物…… 岄儿六岁了,这把木梳该用得上了…… 十六岁的岄儿肯定也是个爱美的姑娘,这些胭脂首饰,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天境的时间过得太快了,娘……没有机会看着岄儿长大了……” 原来,她不是一个被随意丢弃在人
第三十六章 随时都在(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