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拿起一旁线篓里的绣框左瞧右看,回京忙完之后,她闲来想给陛下绣方帕子,起先想绣几朵小姜花儿,但觉得太女气,又改成了祥云。此时她想到了苏宗明,一边落针一边言道:“我那二叔前半辈子是踩着我阿爹肩膀上过活的,我还记得那时在太安镇,他很是爱卖弄学问,时常请些名人墨客到家里做客。每每此时都要让我阿爹去作陪,说得好听是作陪,实则是想在我阿爹面前炫耀,炫耀他能结识些名人贵客,炫耀他比我阿爹那个大哥哥门路宽,见识广。现在风水轮流转,阿爹作主替他处置了张氏,我那二婶母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他现在应该觉得很憋屈吧。” “他活该。”袁嬷嬷没少见苏宗明从前折腾苏宗耀,也觉得很解气,同时也有些担心,“只是这样一来,二老爷只怕要将大老爷给怨怼上了。” “怨怼就怨怼吧,二房现在的营生都是仰仗着大房,除非他有决心离开京城,到咱们看不见的地方,否则再气也得给我忍着。” 袁嬷嬷笑了笑,没再说话,倒听自家姑娘转了话题,“昭姐儿的药进了吗?” “照顾公主的嬷嬷说,今日两次药都进了。 ” 年前昭姐儿曾在一个叫王家镇的地方交了朋友,二人约好某日在芙蓉楼等,结果那日昭姐儿等了整日,非但不见沈宴姝,还把自己弄病了。昭姐儿很难过,也有些生气,觉得沈宴姝失约。她不想让昭姐儿心中的小美好毁了,便让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沈家母子三人已在来京的途中,只是肖氏病了,这一路上才有所耽搁。 昭姐儿知道后也没再怪沈宴姝失约,还把沈宴姝一家子进京后的食宿安排得明明白白。本来昨日她就等不及要出宫去,但她的风寒还没好完,又得自己的三令五申,才乖乖在宫里养病,想等到痊愈之后再出去见沈宴姝。 “公主这孩子就是心好,萍水相逢的一个姑娘她也视作手帕交。” 袁嬷嬷忍不住赞了一句,又忧心的叹了一句,“老奴好怕她被骗。” “嬷嬷放心,沈宴姝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仔细查过的,要是她心思歪,我也不会让她跟昭姐儿好。” 有自家姑娘这句话,袁嬷嬷就放心了。 “公主想着要与这小手帕见面,那么苦的汤药说喝就喝,真是很期待呢。” 苏瑜手里的针线停了下来,说,“京里谁不知道她身份尊贵,陛 下又宠她,真心待她的人屈指可数。” “比起京里的那些贵女,这个沈家姑娘的确不一样,可是这也是在她不知道公主殿下身份的情况下,要是知道了公主殿下的真实身份……” 袁嬷嬷没把话说来,苏瑜也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 自从发现了苏玫的踪迹,沈重德的日子就过得水深火热,可他依旧乐此不疲。不为别的,就想替自己受的委屈出气。本来苏玫生了儿子,大房的一切将来都由自己儿子继承,他这做阿爹的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可是苏玫做得太狠,先是带着儿子跑路,躲了他那么久,还让他儿子跟着她姓了苏,这点是他不能容忍的。 凭什么他的儿子要姓别的姓? 此时他歪在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手里拿着个梨,有一下没一下的啃。 万氏走进屋,十分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又有人来凭单子收账了,二爷,你就不能不去赌,不去吃喝吗?今儿出去三百两,明儿出去五百两,你到哪里去拿钱来堵这个亏空?我和儿子还要不要活,难道喝西北风不成?” 枉她当年还对沈重德抱有希望,结 果人家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看着万氏那一张冷脸,沈重德觉得很是晦气,“我是赌是吃喝了,我又没去嫖,再说了,不是还有两间铺子做收益吗?你慌什么。” 他是不去嫖,那些娼馆的女人他看不上,他看上的是自己的大嫂。万氏每每想到这事心里就根被棒子不歇气的锤似的,又痛又闷。 “铺子里的生意很一般,我要照顾家里还要看着哥儿学习,哪儿有空去张罗?二爷,你就不能每日到铺子里去转转?招揽招揽生意?” “你少在这里教训我。”沈重德听不了训,坐起身瞪着万氏,“你要是在这个家呆不下去,就滚,给别人让地儿。” 万氏心头一紧,质问的盯着他,“给谁让地儿?苏玫那贱人吗?” 他是惦念着苏玫一点儿好,但也只是记忆里觉得她身子软这点好,“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出了这个家门,整条街都知道你沈二爷跟自己的大嫂嫂好上了,你不知道有多丢人吗?你现在还想让我滚,给她腾地儿,你们两个是不是太无法无天,明目张胆了?” 说着,万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沈重德烦燥的吼了起来,“你胡搅蛮缠 什么?” “难道我还冤枉二爷了?你不是跟她已经有过一个儿子了吗?你要是心里没她,这些年你到处找她干什么?就该她死在外头你也不带探头的才对。可你到处找她,还到苏家去找她的麻烦,你分明就是对她贼心不死。” 被万氏刺激得发笑了,沈重德索性破罐破摔,“是,我就是想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怎能如此恬不知耻,你不知道她是你的嫂嫂吗?” “那又怎么样,人我已经睡过了,连孩子都睡出来了,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总不能不承认吧。”沈重德又重新歪躺下去,翘起二郎腿继续抖着。 万氏简直要被气得吐血,她对沈重德简直失望透顶,刚要负气离去,就有使役进来回话。 “二爷,苏宅那边派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