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贵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半截都要进黄土的身子居然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府里的大姑娘,不,如今该是皇后娘娘了。不仅如今,皇后娘娘还把皇帝陛下,太子殿下还有皇子和公子一起带回来了。他平静了大半辈子的心激动得险些晕了过去。 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作揖,“我老头子有福气啊,我老头子有福气啊,姑娘,没想到还能见着您。” “三伯,您快请起吧。” “我不起来,我就这样跪着看着姑娘,我心里高兴。” “见着三伯我也高兴,可是三伯,我有些饿了,你带人去找厨房,给我做点吃的好不?” 苏瑜故意将田三贵叫走,就是怕他太过激动废了身子。 这一招的确好使,田三贵没当着苏瑜的面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他引着苗二姐往厨房去,可是苏家老宅的厨房因为长时间少用,已经有些老旧了。一到厨房他就去擦这样,擦擦那样,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看着苗二姐,“让你见笑了,我一个人平常就煮点粥吃,那些大的灶台器具,我都没用过。” 苗二姐笑说着,“三伯,你别忙了,我来吧,你帮我把火烧起来,我 想给主子们煮点水喝。” 田三贵放下帕子搓了搓手,连连应声,“唉唉唉。” 那厢宣祈对苏瑜长大的地方很有兴趣,自己就在这宅子里渡步,苏瑜正被好奇的昭姐儿拉着问这问那。 “阿娘,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呀,好小。” “自然比不得你出生在皇宫里,你外祖母还活着的时候,我也不觉着小,后来她过逝了,我也觉得小了,总觉得自己被这里困住了。” 所以稀里糊涂就嫁了人,然后那一世没落得个好下场。 昭姐儿手里的雪兔突然从她怀里蹿到地上去跑了,她撒腿就去追。 看着昭姐儿弯着小小的身子去追兔子,不知怎的苏瑜心里很是温柔。她抬头看看这一方天地,曾是那么熟悉,如今又是那么陌生。 “表哥还是头一回到这里来吧。” 孙学雍点点头,“小时候知道有姑母,但那个时候年纪小,记忆不深,偶尔见过一次,记得姑母很疼我。” 宣祈走过来,孙学雍自动作了一揖走开了。 他问:“你的闺房在哪里?” 这个问题问得苏瑜一愣,随即目色里有些伤感,“我的闺房被苏怜给占了,那时我刚嫁出门去,何氏 就迫不及待让苏怜霸占了我的屋子。” 不知道是听了‘我刚嫁出门去’还是‘何氏就迫不及待让苏怜霸占了我的屋子’,宣祈的脸色浮起丝丝凉意。苏瑜笑着安慰他,“无妨,反正苏怜不住好些年了,那屋子如今肯定也只是发着霉罢了,你想去瞧,我便带你去瞧瞧。” 如苏瑜所料,屋子早已不复她在时的模样,摆件布置全是苏怜的喜好,苏瑜的心有些微微的疼。 她轻轻靠在宣祈肩头,望着一屋子的陌生气息,一言不发。 “咱们在这儿多住一日吧,把房间换成你中爱的模样可好?” 苏瑜眼中噙泪,哽咽的应了一声,“嗯。” 苗二姐因为要忙厨房里的活计,便让田三贵和蝶依一起出门买菜去。 途中蝶依交待田三贵不可乱说话,然后若是有人问,她便成了田三贵远方的亲戚。 田三贵一瘸一拐的走在青石板大街上,整张脸都笑得皱了起来。蝶依撤着菜篮了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个时间也只有田三贵知道哪儿有菜买,蝶依只能跟着他。 冬日里青色菜蔬很贵,小小一把就要二十文钱,看着田三贵从洗得发白的钱袋里往外倒,蝶 依连忙阻止了,“三伯,可不敢让您掏钱,我这儿有。” 说完,蝶依摇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菜贩子,菜贩子找了银子后他俩又去下一家。 没一会儿三伯指着前面的一个肉摊说,“他家是开养猪场的,一年四季天天都有肉卖,又新鲜。” 蝶依这一路上跟着苗二姐买菜也学了几手,仔细挑了一块肥肉相间的五花肉,几根排骨还有熬汤的筒子骨,总共三两银子,蝶依丢出去直接让肉贩子找零。 那肉贩子生得膀大腰粗,也认识田三贵,笑道:“贵爷,这姑娘谁啊?” 田三贵依着蝶依给的说词说,“是我远房的侄女,过来看看我。” “你还有侄女呢,那是该来看看你。” “唉唉。” 田三贵一个劲儿的笑,蝶依眼看时候不早了,直接问了干货铺子的地址,自己去买干货,让田三贵自己先回去,先让苗二姐收拾,自己脚程快,一定能赶来。 田三贵还在巷口与蝶依指了个方向,他便自行归家。 因为惦念着家里的主子姑娘,他一瘸一拐的走得比平常快。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灌进耳里,“唉呀,大伙儿快看呐,这田瘸子这哪儿是 在走路啊,分明就是在飞嘛。” 田三贵瞟了一眼镇上的一群二流子,平常遇见他总是拿他的瘸腿开涮,自己也会不客气的回敬他们,虽然讨不到什么便宜,但也不会任由他们欺负。 可今日是不行,家里厨房还等着用菜呢。 一见田三贵要走,为首的二流子蹿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一把将他手里的菜篮子给夺了过去,一边别的二流子扯住他,不让他有机会夺回,一边验看着菜篮子里的菜,惊得发出啧啧声,“哟哟,你们瞧瞧,这又绿翠的青菜,又是肉又是排骨又是骨头的,真是过年了啊,买这些好东西!我说田瘸子,这一菜子少说也得好些银子吧,你一个看大门的,哪里来的银子?莫不是偷的?说,你偷谁的?” 田三贵见菜篮子被抢,急得浑身只哆嗦,“你们这群二流子,快把菜篮子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