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宗耀站起身来,情绪十分抵触,“阿娘不必再替儿子操心了,儿子说不娶就不娶。” 说完,苏宗耀便匆匆走了。 康妈妈从里间走出来,站到徐老夫人身边,看着大老爷离去的方向,“大老爷已丧了两妻,依奴婢看他真是心灰意冷,对姻缘之事不作幻想了,老夫人您本意是为他好,但若大老爷执意不愿意,也别伤了你们母子间的情份。” 徐老夫人叹了口气,“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我也想让他有个暖被窝的人不是。” 康妈妈无话可说了。 苏宗耀一离开松龄院,还没走多远就见苏盼站在廊下,像是专程等着他。 尚未开口,就听苏盼说:“阿爹,祖母是要给您再续一房妻室么?” 听着这质问的语气,再看苏盼脸上不满的表情,苏宗耀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你打哪儿听来的闲话?” “不是闲话,祖母嫌我在操持家中庶务之事上笨拙,都试探我好几回要给阿爹你娶妻这件事了。”苏盼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阿娘才过世半年,尸骨未寒,要是阿爹真的再娶了一房,对得起阿娘的在天之灵么?” 苏盼的样子 徒然让苏宗耀想到了苏瑜,“你这鬼样子做给谁看?我若真要娶你又能如何?当年我娶你阿娘时瑜姐儿若也像你这般阻拦,你和怜姐儿能来到这个世上吗?” 说完,苏宗耀又拂袖而去。 苏宗耀本是一句气话,苏盼听进去的同时,也让出来给徐老夫人拿点心的康妈妈给听见了。 康妈妈点心也不拿了,赶紧回身就把这话告诉了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听着觉得有戏,“他真这么说?” “可不是,奴婢听得真真的,大老爷就是这么说的。”康妈妈再一次笃定。 徐老夫人满脸欢喜,“如此一来,我得给耀哥儿操持起来了。” 松龄院外,苏盼越想越不得劲儿,她要去找父亲继续说道。 苏宗耀不想见苏盼,便躲出了府去。 唉,去哪儿呢? 哪儿能让他清静点儿呢? 他想到了碧灵湖…… 徐老夫人再接到哪家老夫人的宴请贴子,在宴席上便要将要给她儿子续弦之事装作无意露一露。在场那些女眷哪个不是后院的人精,纷纷推荐起了近的远的人选。 没过多久,事情自然也就传到了宫里。 苏瑜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愣了愣, 随即便没什么反应。 “老夫人看上哪家的人了?” 袁嬷嬷的语气有些冷漠,说:“现在还没定下来,不过看老夫人那阵仗,这回给大老爷物色的人选肯定是根基地位一样都不能浅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亡妻再娶,像苏家今时这样的地位,谁也无法阻止。“给那婆子递个话,让她警惕点,我虽不在意,但若是娶个只会惹祸的进门,我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是,老奴记下了。” 徐老夫人给苏宗耀相看了不少,但苏宗耀没一个点头的。 徐老夫人也不打算放弃,把这种抵触叫做脸皮薄。 十一月初九,在那个御花园枫叶齐红的时日里,陈国,晋国,燕国三国使臣各携皇室公主在雍王爷夫妇的带领下进入京城。 皇宫也开了自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宴会。苏瑜在热闹的宴殿里露了个面,便退下去接待雍王妃韩氏了。雍王妃韩氏虽是上了年岁,却端得气质芳华,行止优雅,连眼角的皱纹里都彰显着皇室的贵气。 “臣妾雍王妃韩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瑜在宴殿外不远的八角亭里接见了雍 王妃,“嬷嬷,快扶雍王妃起来。” “是。” “谢皇后娘娘。” 韩氏搭着袁嬷嬷的手起身,随即恭恭敬敬的立在一侧,规矩得挑不出半点错来,这倒让苏瑜有些不自在了。委实而言,雍王爷是大行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是宣祈的皇叔,彼此间本不应该如此生分,但身在皇族,她与雍王妃又没有什么情分在,疏离些也算正常。 “王妃此行辛苦,路上一定很劳累了吧。” “不辛苦,能在此时为陛下分忧,为大唐百姓做些事,再累也值得。” 韩氏的声音听起来温温的,很有渲染力量,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特别是她抬头间的目光,热忱间带着感动,是个让人感觉不到不自在的人。 苏瑜也从善如流,松懈了些防备,“在此国难之际,雍王爷能替陛下分忧,本宫很是感激。” “臣妾虽远在成江,但也听闻过陛下和皇后娘娘鹣鲽情深,今日听娘娘所言,果真如此。帝后如此恩爱祥和,大唐天下定能转危为安。”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苏瑜会毫不犹豫认为这是在巴结拍马,可话从雍王妃嘴里说出来,她只会感到无尽的真 诚,以及感同深受的悲悯。苏瑜情不自禁对雍王妃的好感度倍增,“时候不早了,本宫送王妃到召拂宫歇息。” “臣妾自己去就是了,怎敢劳烦皇后娘娘相送。”韩氏惶恐的退了几步。 “无妨,本宫也想走走,且王妃是本宫的长辈,本宫送送也无可厚非。” 皇后娘娘执意,雍王妃也不好再拒绝,二人走在前往召拂宫的宫廊里,闲话起家常来。 “臣妾瞧着娘娘身边的女使服侍起娘娘来格外仔细,可是娘娘又有身孕了?” 此事也没什么好瞒的,苏瑜笑道:“王妃好眼力,本宫的确是有身孕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娘娘福泽深厚,上苍自然眷顾。”雍王妃边说边双手合拾,诚心祈祷。“臣妾的孙媳妇也怀了身孕,她听说京城大相国寺的菩萨特别灵验,特意央了臣妾回成江之前要去寺里拜拜,给她求一道平安生产的平安符。” “不知王妃准备哪日前往大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