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声此起彼伏,闹得梁太后脑壳像要炸裂一般巨痛。宣祈有摄政之责,得到消息他已经进宫处置皇帝积压的政务了,皇帝要是再不醒,只怕宣祈一施手段,她的儿子就要成为一个傀儡皇帝了。她忍住满心的悲切,捂着胸口说:“你们只有治好皇上才能得救,求哀家没用。” 赵御医突然抬起头来,对梁太后说,“太后娘娘,老臣倒想起一个人来,他有一手金针探穴的绝活儿,兴许能让陛下立即醒过来。” “谁?”梁太后倏地瞪大双眼,充满希冀。 “范良,前御医院院史范良。” 提到这个名字,梁太后不禁想起一个人来,同时脸色一暗,久久不愿作声。 梁太后不作声,跪了一地的御医们也不敢出声。在宫里待得上了年限的,大多都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提起来就是死罪,若非是皇帝如今到了非常关头,赵御医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再没有旁人能行了么?”梁太后有些泄气,这一年一度的佳节,为什么事情桩桩件件都不顺。 赵御医壮着胆子摇头,“如今之计也只得请范良前来施针,太后娘娘,请您准许范良进宫吧。” 当年范良离宫时,她亲口说过不准他再迈进宫门半步,此番自食其言,岂不是打她的脸吗?梁太后纠结万分,内心天人交战。 皇后看出梁太后的犹豫,她担忧皇帝龙体,跪在梁太后脚畔, “母后,朝廷那么多事等着陛下决策,陛下必须快些醒过来,请您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宣范良进宫为陛下施针吧。” 皇后的话字字句句都落在梁太后的心坎里,一边是为阻止宣祈归来重掌大权,一边是自己的颜面,梁太后虽说都不愿放弃,但又必须放弃一边。 她沉了沉情绪,叹息道:“赵御医,可知这范良现在何处?” “范良如今在京城开了间仁济堂,就在广德楼所在的那条街上。”赵御医答。 梁太后便示意方嬷嬷出去传话。 “臣妾谢母后。”皇后知道梁太后的极不情愿,当年那件事她虽未曾经历,却也知道些内幕。 祈临宫外,方嬷嬷刚给李公公传完话,让他亲自出宫去请范良,就见摄政王阔步而来。她身影一顿,已是错过了避开时间,曲膝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冉绥繁亦拱手行礼,“见过王爷。” 宣祈皆点点头,在路过冉绥繁身边时,他多看了眼,昨夜危情之下,禁卫军那些冷箭全都顺应皇帝的‘意思’以肖禀坤为耙子,真的是一箭也不曾伤到苏瑜。后来有个侍卫专程找位置射向苏瑜,事后调查,那人是受了慈宁宫的指令行事。 冉绥繁与孙家成了姻亲。 萧景仁居然成了岳家的女婿,也是奇事一件。 久不在京城,趣事还真不少。 撩袍迈过门槛,就见梁太后坐在锦椅上,御医们跪了一地。宣祈眸 色一凛,步子还是没停。 “见过太后。” 宣祈拱手作了一揖,放在梁太后眼中却是没有尊敬和规矩。她看着眼前的皇弟眸子冰冷幽暗,深遂得像看不见底的深渊,他只是站在这里,便足以令众人畏惧,如此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怎么叫他们母子不怕不惧?可他到底是从乐平山脚下回来了,像是从冰湖里活过来的鬼一般,气得皇帝醒不过来。 “平身吧,王爷好不容易归来,应该在府里多与王妃温存温存才是,紧着就进宫来,旁人会说皇帝不懂体恤朝臣,累着王爷你。” 不是听不出来梁太后的语气阴阳怪调,宣祈倒不在乎,他邪肆的唇角噙着一抹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先大家后小家,这是父皇在世时对臣弟的教导,臣弟不敢擅忘。” 都把大行皇帝搬出来了,梁太后再怼他便是不敬。她勉为其难的笑了笑,看着宣祈转身,望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御医,“陛下情况如何了?” 赵御医不敢隐瞒,“回禀王爷,陛下进不去汤药,故而难醒,老臣方才建议请前御医院院史范良进宫为陛下用针,太后娘娘已经准了。” 范良? 他记得苏瑜对他很信赖。 提到他,自然也想起了当年宫里出的那件事。悄悄的睨了一眼梁太后,她正用十分不满的视线瞪着赵御医,似乎在怪罪他多嘴。 “范大夫医术高明,这是个法子。”宣祈淡淡应了一 句,又道:“既然已经有办法了,赵御医,你挑两个御医留下,其余都下去吧,乌压压的堆在陛下寝宫,不像话。” “是。”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都懒得去管梁太后什么反应,便齐齐谢恩,“谢王爷恩典。” 赵御医挑了两个医术不浅的御医在祈临宫待命。 宣祈来到榻前,看着皇帝紧闭着双眼。说起来他们之间还算是一起长大的,怎么这个侄子对他下手能如此狠决,不念半点情分?就为了那张椅子,真的就值得伤害他的性命,更不惜间接谋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么? 如果你是这样一个难当大任的皇帝,看来那把椅子已经不适合你了。 宣祈没在祈临宫等着范良进宫,他只站在床前看了看皇帝,便向太后和皇后告辞了。 他出来很久了,想苏瑜了。 走在连绵的宫廊里,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御花园,不少枝条都要被积雪给压断了。 不少宫人见着他纷纷匍匐在地,宣祈转过一条连廊,路过一座楼亭般高的假山时,从假山那里忽然窜出个带斗帽的人来。 这个位置很巧妙,因为有假山做掩护,只要不大声喧哗和刻意靠近,是绝对发现不了有人的。 宣祈凝眉一拢,冰眸冷漠的看着拦住他去路的人,“你这是干什么?” 他对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无情无义,冷酷生疏,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