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若先前在将军府中与人唇枪舌箭的泰然自若,此刻似有股什么力道支撑着她。她坚定的眼神里充满期盼,像是自己一旦给了她否定,她便会垮塌。 萧景仁收起了嬉笑调侃,英眉间多了几分认真和稳重,“临行前表哥跟我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苏瑜闻声身形一松,蝶依上前想扶,苏瑜推开她伸来的手,“多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又让萧景仁觉得她既可怜又可恨,“站在这里不合适,一起走走如何?” “已经中午了,去酒肆用饭吧。” 萧景仁没有拒绝这个提议,是因为她今日与曲家撕破了脸,又与肖家扯在一起,他想知道她可有什么应对之策,要是她活不到表哥回来,自己就得被表哥出气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相见欢酒肆门口,来到雅间,蝶依下去布菜,雪娇留下侍候。 “今日这事与肖美媛也有干系,你打算怎么做?” 问得这样直接,苏瑜有点饿了,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咽下去才答道:“肖美媛借曲恒之手打我的脸,就说明现在她不便亲自出手,或者我没给到她机会让她亲自出手。与其操心她下次会有什么损招等着我,我更好奇沈重霖是怎么入的肖相的眼?” “相府和曲家关系一直很融洽,你的意思是这次沈重霖升官儿是因为入了肖相的眼?”萧景仁眸色淡淡敛在一起,“你表哥最近炙手可热,难道肖相因为你是从孙府出来的,想打压你表哥才抬举沈 重霖?” 孙学雍的背景都在京外,而且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背景。因为自己的缘故,孙学雍才得到宣祈的支持。而宣祈也不会轻易下扶持谁的判断,启用孙学雍,孙学雍肯定也有他自己的能耐才能入宣祈的眼。 宣祈行事隐秘,肖相不可能知情。若只是因她抢了肖美媛的姻缘,用这样的方式打压她,传出去于肖美媛清誉有损。联想到之前蝶依和雪娇夜探相府的情形,苏瑜脑中闪过一道寒光。 “我心里有个想法,说出来就怕世子爷不信。” 萧景仁看着苏瑜狡黠的笑,好奇心被勾起来,“说来听听,信不信我自己会判断。” “若真要说谁想打压我表哥,非沈重霖莫属,我表哥被贬出京,没用半年就立功回京,他是最容不得我表哥的。可京城盛世太平,沈重霖想再进一步毫无门路,这个时候他自然会想法子巴结上权贵,肖相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想进肖相的眼,没有投名状他连相府的门槛都迈不过去。世子爷想想,近日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沈重霖是不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呢。” 萧景仁细细品味苏瑜的话,突然得出的一个结论,饶是他也被震惊得不行,“你是说……肖敏有可能没死,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还真不无可能。” 萧景仁会信,在苏瑜的意料之中。“沈重霖为升官,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般挑衅本朝律法,他的脑袋已经开始往裤腰带上挪了。” “挑衅律法的何止是沈重霖, 肖相这样的权贵一旦事发,饶是皇帝太后想保他,也没那么容易。”萧景仁头一次因为苏瑜的大胆推测感到惊诧,明明是个后宅妇人,偏偏这一番令人咋舌的推论让人无法反驳,不难怪郭夫人母女还有苏夫人离开时,看苏瑜的眼神都隐约透着恐惧和害怕。 “但现在还只是推论,想证实恐怕也不容易,你想好怎么证实了吗?”苏瑜的想法 “有了方向,证实起来不难。” 蝶依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菜的小厮,等到精致的小菜上桌,小厮退下关门,萧景仁才问,“肖相很狡猾,如果要偷梁换柱,肯定做得滴水不漏,事情又过了这么久,只怕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不急,慢慢来,世子爷,动筷吧。” 萧景仁没有立即动筷,而是说,“你身边只有蝶依和雪娇,很多事情她们打探起来容易暴露,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 她身边摆在明面上的是只有蝶依和雪娇,但她若想知道某件事情,方法有很多。虽然宣祈临行前交待过有事可找萧景仁,可她还是不想跟他走得太近,万一出了什么祸事,再连累萧家就是罪过了。 这会儿,她还是很感激的说一声:“谢谢。” 这餐饭结束分道扬镳,萧景仁坐在回寅国公府的马车里,想着今日与苏瑜的一席话,他发现这个女人想法之跳跃,思虑之敏捷,非一般女子可比。且她一旦笃定自己的想法,便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去做,这样的果敢和魄力又是 几个女子能及得上的? 他沉沉叹了口气,唇角挂着一丝苦笑。 苏瑜和他的表哥宣祈一样,额头上都写着三个大字,“惹不起。” 自打贵妾李氏进了沈家的门,府里的一应用度一下子提了好些档次。 花园里的交十拼花石子路宽宽敞敞,詹角屋廊下,青松枝繁碧翠,开得灿烂的娇花朵朵嫩妍,一路沿伸到垂花门下。过了垂花门往里拐两个弯,便是姜太太,不,沈重霖升官后头为表仁孝,头一件便是为他阿娘姜太太请封诰命,苏玫的诰命是皇帝嘉奖他时额外封的,所以这府里如今有两位诰命夫人。过了垂花门往里拐两个弯,便是姜老夫人的院子。 李氏知道苏玫受封诰命,接连呕了好些天的气。可她是妾,只有儿子争气才能为她请封诰命,在这一点上她是半点也指望不上沈重霖的,除非苏玫死了,将她往那嫡妻的位置上抬。 苏玫不知怎的重新得到了大爷的宠幸,又得了诰命,成日叫她立规矩,阴阳怪气的赏她脸色看。如果不是自己肚皮里有坨肉让老夫人顾念着,还不知会被苏玫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