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嬷嬷心里却不大安逸了,提及梧桐山庄就能想到苏瑜的弃妇身份,这老夫人既是晓得梧桐山庄,该是也清楚此事罢。她不愿自家姑娘被轻瞧,言道:“我家姑娘性子软,总让人觉着可欺,常年避居在梧桐山庄不闻世事,想不到老夫人竟晓得,真是三生有幸。” 庞夫人面上一凝,才发觉自己无端问了句话又不给下文,凭空让袁嬷嬷猜疑了。“能在两个姐儿落难时相助,品性自然高洁,你家姑娘当是有福之人。” 袁嬷嬷这下心头松了松,朝庞老夫人福礼,“承蒙老夫人夸奖,这吉言老奴一定说于我们姑娘听。” 这嬷嬷如此通透,但不像小户人家执事的婆子。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太师府门前就已经车水马龙般,浩浩荡荡好些丫头婆子成队站在门口等候吩咐。小县城里,有人聚集便是扎眼,百姓们好奇的三五人指指点点,便有好心的仆从解释这些人是干什么去的。 袁嬷嬷得了不少赏钱领着一大队人马朝城外去,慢慢悠悠走了一路,不消一会儿,百姓就像了悟般自觉破了各项谣传。 袁嬷嬷走后,韩氏心一宽,直觉近两日的疲惫蜂涌而至,困得眼皮都抬不起,便回屋歇回笼去。 曲恒施计刚得意了两日就被破功,心情也是沮丧得很,关起门来想着等到霍静芳和岳云眉回来若是找她算帐,她要如何糊弄过去。 只有宁威将军夫人冯氏重回庞老夫人屋里,细细与她分辨今日之事。 “这袁嬷嬷来得可真是巧,一来便解了咱们困惑。” 冯氏轻言细语:“我业已派人通知远哥儿,让他收兵回来。” 庞老夫人稍稍挪动身子,老眼满是精光,“不是袁嬷嬷来得巧,是她的主子心思巧。” “老夫人的想法和我想得一样。”冯氏言语间也不知是赞许还是警慎,“芳姐儿且不论,就算我家云眉,虽是有几分小聪明,但遇事急燥,极易冲动。试问她若是晓得外头谣传她和芳姐儿被山匪掳走会怎样行事?定是要拎着刀剑冲出门去将那些传话的人杀了方出气。这袁嬷嬷先是说要两个姐儿的身边人去侍候,越多越好,又说两个姐儿念及城中物什,吩咐去采买,弄得人尽皆她俩的真实下落,断了那些胡乱猜测人的念头。如此精妙迂回的法子不仅解了两个姐儿的困,还将两个姐儿的声名尽数挽救回来,这份沉稳心计,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如此说来,孙家老太太这个外孙女还真是不容小觑了。”庞老夫人又疑惑起来,“这样的人怎会被休弃出门?” 冯氏也没想透这一点,“我还是叫人去查查这个苏姑娘的底细罢,虽说如今于我有恩,但也不能让两个姐儿糊涂,交友不慎。” 庞老夫人很是赞同冯氏的提议,“是该去查查。” 冯氏又道:“我听说老太师有些看中沈重霖,想来那人也是个有出息本事的,苏姑娘也有着这份手段,若同进了京,想必又是番辉煌光景,怎的就愿意轻易被扫地出门呢?” “谁知道呢。”庞老夫人叹了口气,个中定是有个原故咱们不知情罢。 冯氏点点 头。 香荷为庞老夫人揉着额头,庞老夫人看着冯氏,“咱们在家里分辨得再清楚,有些事还得两个姐儿回来才知道。倒是你,觉着恒姐儿那丫头如何?” 庞老夫人一开口,冯氏就明白她的意思,“老夫人该是知道,恒姐儿性子跋扈骄纵,并非远哥儿良配,如今远哥儿越发有出息,曲家好像也默认了恒姐儿的意思。且曲家曾有恩于我们岳家,为此事我和将军也颇为苦恼。” “这是你们两口子的苦恼,远哥儿呢,什么态度?”庞老夫人和宁威将军府的老祖宗是堂姊妹,说起来她过问过问小辈的亲事也不算管闲事。 “远哥儿一见恒姐儿就皱眉头,我瞧着他对芳姐儿颇有好感。”冯氏说到霍静芳,脸色没那么凝重了,“芳姐儿与眉姐儿交好,若是芳姐儿嫁进将军府与眉姐儿这姑嫂间定能家宅安宁。这次恒姐儿信口胡诌闯下坏人名声大祸,只怕眉姐儿更不乐见与她成为姑嫂了。” “当年将军受人连累被谏官弹劾,是曲侍郎仗义执言冒死进谏方得一线生机,他若有意将恒姐儿许进你家,你家是怎样也无法推脱的。” 可不就是这样,冯氏呼吸间颇为为难,“老夫人说得是,若逆了这亲事,可不就成了忘恩负义?允了便是亲上加亲,偏生要苦着远哥儿。” “你倒是个开明的阿娘,真心替你儿子的幸福着想。”庞老夫人赞了一句,又叹道:“恒姐儿这次行径,足见其心思歹毒,的确不是远哥儿良配。” “婚后若是夫妻举案齐眉也就罢了 ,若是远哥儿一味不喜,不知得生出多少事来。”冯氏满心忧虑重重,曲家恩要平,但若拿儿子的幸福去平,又觉得愧对儿子。 庞老夫人和冯氏说着话,沈莹带着陪嫁丫头春杏来看镇远候家二房夫人韩氏,被告诉韩氏在歇觉,略略坐坐等候又觉无聊,便领着春杏往园子里去。 永宁伯府和镇远候家有姻亲,如今的永宁伯伯爷祝振宇的续弦妻是镇远候候爷的庶妹,因着这份拐角的渊缘,沈莹攀上门来认亲戚,见着韩氏自来熟的喊‘婶娘’。 先头她说来看韩氏,丈夫贺宏平还嫌她多事,去穷巴结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沈莹不以为然,贺宏平一房是被老候爷赶到上阳县的,原先上阳县没什么体面的京城亲戚,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虽说是八杆子打不着,好歹有八杆的缘份,她多走动走动兴许就能有举家迁回京城的可能。 如今大哥哥一房已经在京城购买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