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这似乎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黎羚出道至今,其实没有真的怕过什么人。
怕没有用,怕不会解决问题。她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女演员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年轻男人,忍不住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导演,你这样就让我很害怕了。”她诚心实意地说道。
“是吗。”金静尧没什么表情地,“还以为你谁都不怕。”
明明语气如此平静,就是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黎羚讪笑起来。她听出兴师问罪的意味,知道他还是在耿耿于怀于之前自己顶撞的话。
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能怎么办,原地滑跪吧。
没想到她没来得及跪,金大导演先弯下腰,动作十分自然地,帮她把拍戏时弄得皱巴巴的衣角重新捋平。
化妆师守在一旁,正打算上前来帮女主角补妆。金静尧又转过身,从对方手中拿过了粉扑。
黎羚:?
是不是玩太大了,她有点懵地看着他,不知该说“谢谢导演”还是“大可不必”。
错失良机,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男人更进一步地俯下身来。
视线冷静且条理清晰地,落在她的脸上。
“傻看着干什么。”他不是很耐烦地说,“闭眼。”
黎羚说:“导演,你这样真的很吓人。”
金静尧:“嘴巴也闭上。”
“……好的导演。”
黑暗剥夺了视觉,却放大了其他感官,比如听觉和触感。
因此,黎羚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轻柔的指腹是如何碰到她的眼皮。
指腹移开,再贴回来。
睫毛动了动,随着他的移动,不由自主的发颤,像战栗的、难以动弹的闪蝶。
陌生的、温热的手指,缓慢地贴着她的鼻梁,颧骨,再到下颌。
细碎的蝶翼,也就跟随着这只手,一路撒下簌簌的、发着光的磷粉。
将她的面庞,变成一座寂静的夜间花园。
不知为何,在这样几l近诡异的温柔里,黎羚心中竟生出一种隐秘的悚然。
她还记得在不久以前,金静尧还是一个肢体接触障碍如此严重的社恐小导演。
她把他堵进洗手间里的时候,他多不自然,简直连头都不敢抬。
他哪敢碰她的脸。
而现在。
他学得这么快,简直可以杀-死老师了。
一个男人帮女人化妆,本来就是一件暧-昧至极的事,就如同在实现一种隐秘的皮格马利翁情结。他要雕塑她,描画她,“完成”她。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羚想起在他们争吵的那个晚上,她故意握住了他的手。
她自以为肢体接触就是他的死穴。
或许……这就是他的回敬。
他在向她示威。()
他已经彻底不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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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黎羚突然听到摄影师说:“导演,我拍好了。”
金静尧:“嗯。”
他毫不留恋地站起身。
黎羚:?
她有些疑惑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只巨大的镜头。
摄影师热心地帮她解释:“导演说刚才那条没拍好,正好补个镜头。”
黎羚:“这样啊。”
她竟然松了一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完全只是为了做戏的金大导演,机器一关,立刻拔刷无情,甚至妆都只画了一半。
黎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边脸完美,另一半脸妆容斑驳。
她转过头含恨对化妆师说:“说好你们导演有强迫症呢。”
化妆师一脸崇拜:“是呀!您看这一边画了一边没画,多对称呀!简直黄金比例!不愧是导演!”
黎羚:“……”
-
旷日持久的拍摄。
一整天,他们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从日出到日落,周竟始终陪在阿玲身边,帮她做好一切。连她去厕所,都要亲自将她抱到马桶上。
光线昏暗的浴室里,阿玲冷冷地看着他:“你干脆帮我把裤子也脱-了吧?”
周竟还真的半跪到了地上,膝盖贴着冰冷的瓷砖,上半身几l乎压住了她空荡荡的裤管。
还没有碰到她,就被阿玲狠狠揪住了头发,尖叫道:“滚出去!”
他依然很顺从,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
甚至起身前像一条温驯的狗,蹭了蹭她的手掌。
阿玲再一次骂他“恶心”。
镜子里,男人眼皮下敛,低垂的视线织成一片沉沉灰雾。
五分钟后,他又走进浴室里,抱着她动作细致地洗手,再将她抱出去。
和以往不同,这一天他们用的大多数是长镜头,固定机位。没有人喊卡,就继续拍下去,仿佛一出永远不会停的舞台剧。
黎羚拍到后来也有些恍惚。
因为脚踝受伤、坐了几l天轮椅,她才亲身体验到了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