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羚迷迷瞪瞪地醒来。
个子很高的男人背对着她,将窗帘拉开。雨后的天空很清澈,是一种被洗涤过的、海水般的碧蓝。
“早上好啊。”医生转过头来。
?
怎么是你。
黎羚愣了一下,有些费力地撑起身体,四下张望。
床铺边空荡荡的,连把椅子都没有。白色床单被压得很平整,不见一丝褶皱。
昨夜发生过的一切,雨夜、灯塔、雾气中交握的手,都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有些困惑地问医生:“昨晚就我一个人吗?”
“不然呢?”医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昨晚送你来的那人,男朋友啊?”
黎羚吓了一大跳,立刻说:“不是,怎么会,他是我老板。”
医生说:“那不就是了,你还指望老板陪床,你当写小说呢,班还上不上了。”
黎羚:“……”
怎么回事,突然感受到好强的社畜怨力。
“说得也是。”她悻悻道,“那他昨天晚上……”
“隔壁又开了个单人病房,睡了一宿。”
黎羚说:“这样啊。”
她尝试去回忆着昨夜所发生的事,但一切都仿佛被笼罩着一层迷梦般的薄纱。
可能她有试图去催眠某位导演说“你在做梦”。
对方十分平静地看着她说:“是的,你在做梦。”
然后以教学为名义,将她的手足足握了十多分钟。
等一下,真的握过手吗。
黎羚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手。
她依稀记得年轻男人的手,修长,嶙峋,指节分明。
但一夜过去,时间如流水从指缝滑去。
肌肤相触、十指相扣的触感是那样的不真切,只剩下一种记忆里难以消解的高热,还停在她的皮肤里,久久不能散去。
真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这时,金大导演推门进来。
他身形高大,原本还算宽敞的病房,立刻显出几分局促。
黎羚心中一跳,定定地看着他,试图从对方脸上寻找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但他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和平日里一样冷冰冰的。
相比于昨夜那个趴在她床边睡觉、月光下柔和无害的年轻面孔,实在判若两人。
“早上好,导演。”黎羚有些暗示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金静尧说:“你应该没睡好。”
“您怎么知道。”黎羚感觉对方中计了。
“你脸睡肿了。”他语气冷静道。
黎羚:“……”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他又道:“眼睛也肿了。”
他用一种彬彬有礼的语气问:“你是猪吗,怎么会睡得这么肿。”
黎羚说:“您对病人能不能温柔一点。”
金静尧冷笑一声。
黎羚顿时有些失望。
昨晚肯定是在做梦。就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关心她的病情,大半夜趴在她床边。
“哎,吃个苹果吧。”她转头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她床头放了个大果篮,她拿出一只鲜艳欲滴的大苹果,动作有点急,一刀下去,半个苹果都掉进了垃圾桶。
黎羚:“……”
“咚”的一声后,整个病房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我再拿一个。”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
“算了吧。”金静尧说,“一共也没几个。”
黎羚的手伸了一半,进退维谷,简直很想把他当苹果削掉。
突然,她福至心灵,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说:“导演,你看这只苹果,是不是有点……小。”
金静尧:“被你切完是不大。”
“那水果刀呢。”她含蓄地说,“是不是也太小吗。”
金静尧还没回话,医生插嘴:“再大点把你半只手切没了。”
两次试探都没有结果,黎羚并未气馁,适时地发出感慨:“确实,我的手也是太小了。”
她偷偷用余光瞥导演,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然而并没有看清。他站起身,帮她倒了杯水。
黎羚又说:“哎呀,杯子好小呢。”
金静尧正要将杯子递给她,突然拿走了。
黎羚:?
“帮你换个大的。”他说。
片刻后,金静尧拎着一桶水进来。
黎羚:“……”
年轻人的体力是很好,但她并不是水牛。
她哈哈干笑两声,对方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将床边的桌子打开,一样样地往上放食盒。
黎羚怔了一下:“导演,您真好,还帮我带了早餐。”
金静尧头也不抬:“司机买的。”
她感动地说:“谢谢司机大哥。”
金静尧正在没什么耐心地解开一只系得很紧的塑料袋,一时不慎,将它直接撕开了。
司机大哥可能是比较急于给黎羚补充营养,买了满满一张桌子都摆不下的丰盛早餐。
医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哈哈,你现在要忌口呢,这不能吃,这个也不能吃,这个……咦?这不是隔壁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