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新招弟子时登云梯的水镜向来是向全宗公开的,还会用留影石录影。这一流程并不也是布置登云梯的太虚老祖的杰作,而是现在的宗主掌教慕容锋在宗门制度上的公平补充。 由此衍生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产业——有弟子专门守在水镜边开赌局,庄家坐庄,选几个热门的选手,根据押注人的多少和选手们的实力定出赔率。 此时,不少弟子已经开始捶胸顿足。 “听说这次天罗城城主家嫡系的小少爷来了,传闻他已经引气入体,道心当是出类拔萃的。虽然赔率低了点,但是我把我大半年的灵石全压进去了” “你别说了,我压了常宁宁家的大小姐,现在连裤子都要输掉了” “这人什么来头,还是个小丫头,云报里没有给到她的信息呀” 众人看着那个已经登上半山腰的身影,议论纷纷。 “安静”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在热闹的大殿中响起,众人一听说话人的声音,顿知不妙,连忙闭嘴。那几个开设赌局的弟子也急忙招手一挥,把才支好的小摊快速收回储物戒,安静如鸡地站在一边。 只见走进三位仙风道骨的长老,为首一人鹤发童颜,另外两人显得比较年轻,一人是雍容且仙气飘飘女子,另一人青衣青袍,手持一拂尘——单看穿着倒像个道士。 为首的长老警告性地看向那几个开设赌局的弟子。“拿出来吧,还用我说第二遍?” 弟子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作案工具,顿时安静的大厅里响起了“叮铃咣当”灵石和筹码滚落的声音。 也不见那大长老如何动作,只是宽大袖袍里的手指曲起,隔空一敲,那堆鸡零狗碎的小玩意直接化为粉末,连着灵石粉碎逸散的灵气没入空气里。 “自己去刑堂领罚。”那弟子哭丧着脸,道了声“是”,便退出了大殿。 处理完闹事的弟子,大长老看向水镜。镜中是云雾缭绕的登云梯,以及数个移动的光点。其中一个光点一马当先,已经过了半山腰,正向山顶缓慢而坚定的移动。右手边响起一道声音婉转而柔媚,“这便是那个可能是单灵根的弟子吧?心性倒也像是很不错的样子” 开口的是关月睢,六峰之中唯一的女长老。 “关长老此次可要手下留人呀”另一边的青年扮相的长老笑吟吟地道“去年那个好苗子让你给收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可还没几个单灵根弟子” “居长老言重了”关月睢温柔一笑,“不过是与小徒家里有些旧交。我这回也不打算收徒,跟过来凑凑热闹罢了” 二人交谈时,身为大长老的徐长风并未讲话,而是凝神盯着那水镜。 光点仍在向上,但光点移动速度明显慢了。 “应该是快到极限了”几人心想。 说实话,单灵根有这样的表现并不太让人吃惊。这些人本来就是元素的宠儿,纯粹的灵根使他们感知灵气、吸收灵气的速度天然比别人快。但是单灵根也是极为罕见,数年寻访才能出一个,一单出现便是根骨绝佳、心性通透之辈。 徐长风无意识地扫过一眼代表山顶的光点。那里很少有人到达过,但到达过那里的人都是五洲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连掌门都没能到达那里,但十几年前却有一人到过。想起那人,徐长老眉心无意识地拧紧,却又一瞬间松开,丝毫不留痕迹。 宋乞儿不知道自己究竟迈过了多少台阶。她往下看云雾缭绕,往上看也是云雾缭绕。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素未谋面的齐云宗弟子心中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象——登云梯每年能爬到半山腰的新弟子都寥寥无几,别说她已经距顶峰不远了。登云梯每往上一层台阶都不动声色地增加一层精神压制,像她只有体力上的消耗的从未出现过。 可是就算是这样,宋乞儿也已经无数次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她双腿酸软,一天一夜只有体能消耗、没有进水进食,可以说是饥肠辘辘。干裂的嘴唇、她苍白而秀气的小脸上疲态尽显。 再走一步。她想。就再走一步,说不定就能看见山顶了。爬上了山顶,她以后就能一直拥有柔软的被窝、足以裹腹的食物、雨天也不用蜷在潮湿的稻草上… 在她第无数次这么想的时候,云雾的尽头模模糊糊映出了一点金光。 许多人都没想到,今年的新人会有人能从登云梯爬上金顶。 许多人也没能想到,今年那个登上金顶的人,后脚刚迈上最后一阶台阶,就饿晕在了齐云宗的金顶之上。 … 一束阳光透过窗棂,不懂事的鸟雀在枝丫上乱叫——仙门的鸟雀昆虫似乎也受了灵气的福泽,比起灵气贫瘠的俗世鸟雀简直称得上是油光水滑。 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有些适应不了光线,抬起手来挡了一下。坐在床边手里拿一本经卷,低着头迷迷糊糊快打瞌睡的弟子察觉到她的动作一下子惊醒,有些惊喜地朝门外大喊“江师兄,她醒了!” 只见那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人,一身白衣,风流俊秀,正是江管事江司年。 他进来后隔着衣袖浅浅搭了一下宋乞儿细瘦的手腕上的脉搏,旋即起身,对门口弟子道。 “她已没有大碍了,去跟长老们通禀一声,一并让人送点粥食过来” 那弟子应声离去。 “小朋友,可以啊。” “昨天是我没考虑周全,没有为你备下两颗辟谷丹” 说实话,江司年真没有想到他带来的这批人里能有这么出色的表现——准确的来说,是惊人。要知道,以前就算是单灵根弟子也充其量就能爬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