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剌的王帐中,苏合王坐在数张厚重貂皮铺成的宽大黄金座椅上,取下旁边挂着的酒囊,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他将酒囊放下之后,说道:“带进来。”
这位草原上的王者近些年来岁数逐渐大了,但依然精神矍铄,武力过人,只是有些耳背,因此说起话来愈发的声若洪钟,震得他身边的侍从们耳朵都嗡嗡作响。
这次是要处理草原上的几个叛乱的贵族,在苏合王发话之后,不多时,便有几个分支的首领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
苏合王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问道:“察汗、速不忽、者勒米,你们几l个这下可是心服口服了?”
他须发皆白,但英姿魁伟,坐在那里好似一座铁塔一般,眉宇间有着一道深深的褶痕,又显出这位王者一定是个性格狠戾,不好相处之人。
直面苏合王之威,几l个人不禁浑身颤抖,可事情既已败露,一切也早就豁出去了。
察汗是苏合王的表侄,此时他将心一横,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不服!”
苏合王问道:“你为什么不服?”
察汗道:“你明明是达剌的王,却总是为汉人谋取利益,不许我们把他们当成奴隶和贱民,那我们的高贵又在哪里?自从阿雅思去了大雍,你因为想念他,已经对那边越来越心慈手软了!”
速不忽也说:“你的年纪大了,对外屈服,对内苛待自己的族人,就不该一直守着王位不放!我们会站出来反抗,也是为了孟恩王子和林罕王子争取他们应得的东西!”
他们明明是自己贪婪争权,却趁孟恩和林罕去大雍出使的时候,打着他们的名义作乱,挑拨父子之间的关系。
苏合王竟然不恼,反而笑着说:“放开他们。”
侍卫将二人身上的绳子松开。
苏合王又道:“取我的长刀来!”
他的刀重八十余斤,乃是一柄戟刀,全长五尺,尖长四寸,锋锐无匹,平素放在匣中,要两人合抬方能取来。
苏合王吩咐手下的人将那二名俘虏被缴获的兵器还给他们,自己取出长刀,脱下大氅,走到帐中。
他喝道:“来!你们二个一起上,今天谁杀了我,谁就是达剌的王!”
二人互相看看,交换目光,忽然齐齐发一声喊,向着苏合王攻去。
只见年迈的王者单手叉腰,长刀拄地,一脚将刀尖踢起来,竟然单手一抡,那柄刀就夹着呼呼的风声朝着对手横扫而去。
几l招下来,只听“擦”地一声,速不忽的头颅就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身子还直立片刻,方才倒下。
者勒米沉默寡言,刚才一直没有出声,但出招却十分阴毒,疾步绕到苏合王的身后,朝着他的后心砍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砍到,苏合王的手臂直接把着自己的刀柄往后一捅,瞬间已把者勒米捅了个对穿的窟窿。
者勒米大叫一声,仰天到底,双眼怒目圆睁,人却已经
气绝。
很快,二个叛乱首领当中,就只剩下察汗一个人还活着了。
他没想到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神勇至斯,虽然决心叛乱的时候已经决定了生死置之度外,但此时此刻,看着同伴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是令他忍不住胆寒心跳。
“当啷”一声,他将刀扔在地上,跪下连连磕头,哀求道:“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叔父饶我一命!”
苏合王刚才都态度从容,此时见他下跪,却勃然大怒,斥道:“敢做不敢当,丢人现眼的懦夫!你自己做的事,就应该自己付出代价!”
说完之后,他直接将长刀挥下,竟然生生把察汗劈成了两半!
鲜血流了满地。
苏合王站立片刻,扔下刀,说:“将他们收拾了吧。不许他们葬在达剌的草原上。”
他杀了人之后,也不许他们的灵魂在故土上安息,可见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但跟在苏合王身边的也同样都是久经训练的铁血卫士,面不改色,尊令行事。
苏合王大步走出了王帐。
只见外面正有不少汉人的队伍经过,那是之前叛乱二部四处捉来的汉人奴隶,如今都得到了释放。
苏合王背着手看了一会。
刚才察汗那个混蛋说,他是因为阿雅思到了大雍去,还娶了汉族的女子,生了有汉人血统的儿子,这才善待汉人,这纯属胡扯。
他并不喜欢柔弱、矫情、狡诈的汉人,但他也不喜欢因为血统就排斥欺压他人,而不是靠实力说话。
如今日子过得太舒服,那些人一口一个高贵,却忘了他们的祖上还是贱民出身,一味觉得自己应该安逸享受,迟早都会完蛋。
不过……汉人的地方他也不是没去过,根本没什么好的,阿雅思那个臭小子,竟然就真的一去便再也不回家了。
也不知道这回他的两个哥哥去,能不能找到他,还有那个迷住他的女人,以及更小的小崽子。
也不知道小崽子什么样?会不会跟汉人的孩子一个样,娇娇嫩嫩,又瘦又小,抱一下就会被不小心掐死那种。
苏合王琢磨了一会,突然听到“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啼。
他转头看去,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