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
“少东家,咱这麦子都是赶早收,卯时再回来做早饭……”,见夫子不开口,佃农在一旁冲齐思正拱了拱手道。
见此,几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老老实实地揣上镰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地头去。
刚拐出小院,就见着好些佃农都已经出门了,有推着平板车的,有挑着扁担的,就连五六岁的娃娃也提着小竹篮,等会儿要跟在爹娘身后拾麦穗。
“这么小的孩子都得去干活呢……”,走在最后的宋沅礼扯了扯谢见君的衣袖,言语间有些怜惜。
“村里就是这样,能跑能跳的孩子,农忙时都得来帮忙,你别看他们年纪小,干起农活来可是利索得很……”,谢见君在村里住的那几年,对这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他没告诉宋沅礼,比这再稍大些的孩子,就得下地割麦子了,还得担负起来地里送饭的任务。
“哎,好可怜啊……”,宋沅礼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落忍。他五六时,还依靠在爹娘怀里撒娇呢,甭说是农桑,连麦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谢见君抿抿嘴,没接茬,只是忽而想起那几年,满崽也是提着小竹篮,四处跟着他和云胡拾麦穗,烈日晒得他小脸儿通红,可从没听他叫过苦喊过累,再看同行的这些个“小豆包”,心里顿时就软成一片。
“几位公子,咱们的田地在土岭上,路不好走,还得注意着脚下……”,随行佃农出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就有三两个学生一脚踩进了沟坎里,当即就歪倒在地。
谢见君上前搭了把手,将人拉拽起来,“走路时,可千万别分心,村里的土路比不得府城平整宽阔,野草盖住的地方,难免会有土坑。”
“谢、谢谢……”,几人连连道谢,再不敢分神琢磨旁个事儿。
宋沅礼死死扒着季宴礼不撒手,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脚就卡进土坑里去。
“你是黄口小儿吗?还不敢自己走路?”,季宴礼撇着嘴嫌弃道,话虽这般说,但也没撂下宋沅礼。
好不容易走到地头上,学生们脸上已见疲惫之意,三三两两地坐在开阔的麦地上歇息。
晨光熹微,麦秆上挂着莹白的露珠,细闻之下还有淡淡的麦香。
谢见君长长地抻了个懒腰,听着夫子挨个给他们分配等会儿要收的麦田。
佃农握着镰刀,演示着如何割麦子,只见他拢住一毛麦秆,手中的镰刀高高扬起,刹那间手起刀落,镰刀所过之处,唰唰声此起彼伏,割下来的麦秆往身后一搁,没多时,眼前的麦子便落了一片,割过的麦茬又短又平,瞧着规整有序。
缓过劲来的学生们都跃跃欲试,他们看佃农割麦子轻轻松松,想着自己上手,肯定难不到哪里去,无非就是手熟而已。
“区区几亩麦子罢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宋沅礼小声嘀咕道,作势挥舞起镰刀来,只等着夫子一声令下,他就能如脱缰之马,钻进麦田里,好好大干一场。
谢见君同另两位亲身干过农活的学生笑而不语,只觉得这群崽种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李夫子见众人歇息得差不离,叮嘱了几句后,便安排他们下地。
宋沅礼两步迈进了麦田,他左手拢住一小把麦秆,右手握住镰刀把儿,大力向下挥去,锋利的刀刃擦着麦秆往上滑,险些割到了手指。
他吓出一身冷汗,镰刀登时脱了手。
“没伤到吧?”,离他不远的谢见君立马扔了手中的镰刀上前探询。
“没、没事…”,宋沅礼一阵后怕。
“不是你这么来的…”,谢见君手持镰刀,躬身从茎杆处一挥,坠着麦穗的麦秆从中拦腰截断,“小心些,这镰刀都是特地打磨过的,锋利得很…”。
宋沅礼讷讷地点点头,依照着谢见君方才教自己的动作,谨慎地尝试了一下,这次果然顺利多了,没多时,手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只是割过的麦茬高低不一,活脱脱似是被猪拱过一般。
其他几个学生也好不到哪儿去,磕磕绊绊地忙活了一个来时辰,才勉强开出一小块地,一个个弯腰弓背,累得气都喘不匀乎,先前的豪言壮语早就被抛之脑后。
卯时过半,李大夫吩咐每间庐舍派一人回去做早饭,其余人留在麦田里继续收麦子。
因着谢见君会生火,宋沅礼和季宴礼为了能吃上口熨帖饭菜,想也不想就把他推了出来。
“见君,你只管回去做饭,你的地交给我们俩!”,季宴礼信誓旦旦,大有这数千亩麦田都被他承包了似的。
谢见君打眼瞧了瞧他那还没有自己收的麦子一半多的麦田,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我去我去…”
“放着我来,我会生火…”
“生火了不起?你昨日做饭把锅都烧了…”
另两间庐舍为了这回去做饭的名额争破了头,打得不可开交,末了李大夫实在看不过眼,便提出抓阄决定,这才结束了这场不见硝烟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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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见君同抓阄出来的两位学生,收起镰刀回庐舍,一路上听二人叽叽喳喳,他抬眸瞅了眼冉冉升起的红日,淡淡道,“省点力气,一会儿有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