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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一起,劳作后的汗臭味儿裹着脚臭味,熏得人神志不清,草草搭起来的屋子四面漏风,骤然冷起来的那几日,他和福生拿衣裳裹着稻草树叶塞住漏风的地方,棉衣整夜都不敢脱。

身下睡得褥子也是薄薄一层,冻得僵硬,头着前几日咯得睡不好,还是后面累了,才沾枕头就睡。

擦洗完身上,谢见君抻了个懒腰,困意搅着疲惫滚滚而来,他将沐浴后的水到在院子里,瞧着村里四处炊烟袅袅,各家纷纷都将灶火生了起来,给自家汉子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一片热热闹闹。

灶房里也还亮着光,他强吊着精神头,拖着乏累的步子迈进了灶房,云胡系着围裙,正忙忙碌碌地围在灶台前炒菌子。

“你去、去歇会儿、”,云胡赶着他回屋里歇着,手里不自觉地加快了翻炒的速度。

“没事,这会儿还不累,我来帮你吧。”,谢见君搬了个小矮凳坐在一旁,将掰好的干柴往灶膛里续,冉冉灶火烘烤得人身上满是暖意。

一时闲来无话,他便同云胡说起徭役的事儿,隐去那些个吃不好睡不好的苦处,净挑着有意思的给他讲,逗得人直乐呵。

云胡也将自己从柳哥儿和福生娘那儿听来的事儿,磕磕绊绊地说给谢见君,刚开始还能听着他回话,慢慢地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再后来,他再说什么时,一旁便只能听着轻微的鼾声。

云胡浇灭灶膛里的火,盛出锅里的炒菌子,这是他特地掰了海椒炒的,谢见君爱吃这一口辣,蒸锅里还有热好的杂面馍馍和米汤,他一并都端了出来,动作极其小心。

昏黄的烛火下,谢见君整个人靠在柜子旁睡着了,他人瞧着瘦了不少,脸被风吹得粗糙,连嘴唇都干裂了好几个口子,同他说起的那些个徭役时的趣事,一点都不相符。

云胡蹲在他面前,双手托着下巴,直直地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片刻,他低喃了一声,

“骗人……”

“嗯?”,睡梦中的谢见君无意识地应了句,转而缓缓地睁开眼。

云胡噌得一下站起身来,慌乱间还踢到了扫帚,寂静的灶房里“啪”的一声响。

谢见君清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已经弄好了吗?”,声音里带着丝丝的疲惫与沙哑,“不好意思,云胡,我睡着了。”

“没、饭热好了、你、你快吃、”,云胡抚了抚自己胸口,悄悄舒了口气,好在谢见君刚睁眼,人还不甚清醒,这才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他端起饭菜,正要拿到屋里去。

“云胡,别忙活了,我在这吃就行,你睡去吧,等下吃完,我自己收拾便是。”,谢见君从他手里接过托盘,往灶台上顺手一搁,赶着云胡赶紧去睡觉,这会儿夜已经深了。

云胡打了个哈欠,没挪步子,坐在小板凳上一脸倔强。

谢见君见劝不动云胡,晓得小少年这架势是如何都要等着自己了,他蹲坐在灶台前,接过云胡递来的筷子,就着米汤,一筷接一筷地夹着面前的炒菌子,添了海椒的菌子辛辣滑嫩,嚼起来“咯吱”作响,难为云胡还记得他的口味,他吃得冒了汗,一整盘炒菌子下肚,五脏六腑都被安抚得熨熨帖帖。

他起身收拾,云胡却抢先一步,拿过吃完的碗盘,浸在木盆里,“明天、明天收拾、”

谢见君也是累极了,便没有坚持,同云胡一前一后回了卧房。

铺盖都已经铺好,汤婆子还是热的,俩人并肩躺下时,已是夜半时分。

只一盏茶的时辰,屋里便只听着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和睡沉的鼾声。

翌日,

谢见君睁眼时,天将微微亮,本以为自己这一觉能睡到日上三竿,没成想这才两三个时辰,他就醒了。

他下意识往身侧一搭手,云胡已然不在,被窝里都是凉的,屋外传来石磨推动的声音,他冷不丁起身,凑到窗户前,抹去剔透的白霜,眯着眼向外看去。

云胡正在院子里推石磨,瘦弱的身子上挂着磨扣,他双手抓着磨钩,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稳住身形,整个人几乎要趴在磨棍上,用力推动磨盘时,脸都憋得通红,明明是腊月天,还见他拿肩上搭着的手巾擦汗。

谢见君心里一哽,这两个月,他不在时,云胡每日就是这么推磨做豆腐的吗?

他紧抿着唇,说不出的心疼自心底深处汹涌地冲上喉间,堵得他说不出话来。他赶忙慌手慌脚地套上衣裳,登时出了屋子。

云胡将盆里最后一勺豆子添进磨眼里,想着磨完这点就赶紧去煮豆浆,他屏足一口气,刚要使劲,一旁搭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谢见君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酥酥麻麻的,连手底下撺的劲儿都跟着泻了,“要弄、要弄完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脸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谢见君没打腔,胳臂稍稍用力,推着石磨缓缓转动起来,很快,细密的黄豆浆沿着夹缝渗入磨盘中。

这一套磨豆腐的步骤,他们配合了一年多,即便空窗了俩月,再做起来时,依旧很顺手。

一个来时辰,一板卤水豆腐便磨好了。

刚从梦里会完周公的满崽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