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小少年怕是有心疼钱,才说不要的,他用力地抿了抿嘴,什么话也没说。
其实昨日下学回来时,他便已经从陈婶子那儿要了几只小雏鸭,只待过些时候,就可以拎回家了。但他打算暂时先不告诉云胡,只等着将小雏鸭带回家,再给他个惊喜。
一想到云胡闪烁着炯炯亮光的眼眸,他这心情没来由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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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青石街上挂满了赤红灯笼,整条街烛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们手上都拎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吃得饱饱的三人从茶摊上要了壶热茶,暖暖身子歇歇脚。
“瞧一瞧,看一看,猜灯谜送花灯了!”路边买花灯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阿兄,送花灯送花灯!”,不等喘口气的功夫,疯玩了一天的满崽扯起谢见君就往花灯摊子上走,慢下一步的云胡招来小二,结清了茶水钱。
摊主见谢见君一身青衫长袍,想来定是个读书人,待他走近,便笑着招呼道,“公子,今个儿我这猜灯谜送花灯,要不要来试试身手?你若答对了,我就送你一盏荷花灯。”
“我阿兄聪明着呢,自是能答对的,云胡,你说是吗?”满崽立时就信誓旦旦地接了话茬去,还试图拉上云胡一起。
谢见君咋舌,他哪有这猜灯谜的本事,刚要开口婉拒,云胡已然重重点头,“肯、肯定能答对!”,他自觉自己已经被两小只的盲目信任架在了火上,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那我来试一试吧。”说着,他从面前装着灯谜的竹篮里随手摸出一张纸,展开来看,纸上跃然写着:“知同岁载四时连,十二月长三百天。月影横斜声逸友,奔之行走往途间”。
余光中,他瞥见云胡正垫着脚抻长了脖子往这儿看,他故意手腕压低,恰好是小少年能瞧见的位置,
“猜到是什么了吗?”。
“我、我不识几个字、看、看不懂这灯谜。”,云胡蹙着眉头,一脸的窘迫。他刚刚不过就是好奇罢了,他还从来没猜过灯谜呢。
谢见君轻笑出声,略一斟酌后,他凑到云胡跟前,小声同他耳语了一句。
“当真、当真是这个?”,云胡茫茫然问道,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笨拙,连灯谜都看不懂,还质疑谢见君猜得不对,简直是蠢到家了。
谢见君没生气,问摊主要来一张纸,“来,我带着你写。”,他握住云胡的手,执笔蘸磨后,带着他在纸上写下了“年年有余”四个字,转而就将写好灯谜的纸抵还给摊主。
乍然撞进温热的怀里,云胡身子紧绷成一条线,羽睫低垂,羞得头都不敢抬。
只见那摊主打眼一瞧他们俩写下的答案,就笑眯眯地递过来一盏荷花灯,“老夫祝你们夫妇二人,白首成约,百年琴瑟。”
饶是再不识字,云胡也听明白了这祝词,立时脸颊上“蹭”地涌上来两抹酡红,“不、我们不、”,磕磕绊绊,一句完整话还没说出来,被谢见君打断,
“谢掌柜吉言,也祝您生意兴隆。”谢见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含羞带怯的云胡,接过那一盏荷花灯,塞到他手中,回身冲着摊主拱手行了个谢礼。
正要走,身后传来满崽语气凉凉的声音,“阿兄,我的花灯呢……”
谢见君哑然,难怪他觉得好似是少了点什么,忙将被他抛之脑后的满崽拉到跟前来,指着摊子上的花灯,大手一挥,“喜欢哪个就拿哪个,阿兄都没给你!”
满崽撇撇嘴,心满意足地挑了个老虎灯,灼灼烛光穿透灯衣撒下一片金黄,衬着大老虎愈发威武。
谢见君爽利地付了钱,三人亦步亦趋往放花灯的河边走去。
云胡提着一盏荷花灯,慢悠悠地跟在人群后面,被谢见君握过的手烧起一片燎原,蔓延至浑身,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不知自己这一整日是怎么了,只觉得有谢见君在身边,好似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这般畅然,竟是他未曾有过的滋味,贪恋却又惧怕。
然则走在前的谢见君这会儿已是心乱如麻,自小被教育要“端方持重”“温良恭俭”,头次失了方寸乱了心神,而他却是心甘情愿。
满崽被他二人夹在中间,一会儿牵牵谢见君的手,一会儿又扯扯云胡的衣袖,只觉得今日这俩人奇怪得很,可他偏偏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三人各怀心事,走到河边时,河岸已然围了好些人,一盏盏花灯,犹如点点繁星坠入河间。
桥下河水潺潺,承载着希冀与期望,缓缓而去。
云胡将荷花灯轻放进河水中,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眸,虔诚地念叨了几句。
谢见君不用问便知,小少年所许的愿望无非就这几个,愿满崽平安,愿他凡事如意,唯独不会替自己求一个愿望。
只是这次他猜错了,云胡第一次自私地为自己求了一个愿望,谢见君是照进他黑暗人生的一束光,他想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放完花灯,回村路上,疯玩了一天的满崽终于消停下来,伏在谢见君背上打起了酣睡。
“这小崽子可是重了,背起来都没有从前轻快了。”谢见君背着满崽往家里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