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身边的婆子也跟着咋呼起来,“黑心眼儿的玩意,这家统共就剩下云胡哥儿一个明白人了,还唆使着谢家傻子休了他,可不就是怕云胡碍事儿。”
被人指指点点,明里暗里地讽刺,五婶子脸色差到了极点,她双手掐腰,气急败坏地叫嚣起来,“去去去,少在这儿说劳什子风凉话,有本事你们来照顾?这小哥儿做事儿笨手笨脚的,进门都半年多了,连个孩子都怀不上,把他赶出家门都是客气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谢家小子还没嫌弃呢,你倒在这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云胡是吃你家米面粮食了?还是穿你家布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一向快人快语的福生娘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
“我这是替谢三家的清理门户,由得你在这儿撒泼,一个哥儿罢了,休了便是休了,这有什么?”,五婶子不甘示弱地驳斥了回去。
听着几人在盘算休了自己的事儿,云胡脸色阵阵发白,自己这不过刚嫁过来,难不成就要被赶出门了吗?倘若爹娘知道他被休了,定然也不会容他在家里待下去的,到时候他能去哪里?他瑟缩着身子不敢说话,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谢见君,却见他盘坐在地上,虽容貌于从前并无异处,但唇边若隐若现的那一抹讥笑让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好像……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谢见君。
尚不知云胡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谢见君看几人掰扯起来没完没了,心头涌上些许烦躁,他扯住谢礼的裤脚,不满地嚷嚷道,“谢叔,我不要去下乡村,让他们走!走!”
谢礼面色铁青,这谢三和芸娘尽管已经过世,但那是他福水村的人,云胡和谢见君更是他看着长大的,现下芸娘刚入土,满崽年纪尚小,又不懂事,家中没了云胡,无人能撑事儿,于情于理,他都由不得这些个吸人血的家伙乱打他们家主意。
他上前一步,指着五婶子一行几个人,厉声开口道,“你们说是来吊唁,那如今芸娘的丧事已了,诸位请回吧,满崽和见君自由我们村里人看顾,不劳您几位费心,趁着天还亮些,赶早回去下乡村吧。”
五婶子咽不下这口气,这来都来了,岂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她撸起衣袖,欲上前同这个多管闲事的谢礼理论一二,被同行妇人一把扯住,妇人凑到她耳边低语,“五婶子,人多嘴杂,有这里长给小傻子撑腰,此事成不了,咱们先回去,另想办法,这谢三家统共就这几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不成次次都有人帮他们?”
谢见君见她二人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大抵也是那些入不得耳的腌臜话,他起身跑到僵立在原地的云胡身边,不管不顾地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进堂屋里,“砰”的一下,关上堂屋门,动静之大,连满崽都吓得一愣一愣的,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提起搁在门口的大扫把,高高扬起,朝着眼前的这些人扑打起来,“出去!出去!我娘说了,不许坏人进门!”
五婶子躲闪不及,被迎面而来扑打的扫把,给盖了满头,嘴里吃了不少土,她“呸呸呸”吐了几口,顿觉失了面子,想走,但又不甘心。
谢见君哪会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一鼓作气,将这几人都驱赶至了院门口。
来看热闹的农户早已经让开一条路,生怕自己被这不长眼的扫把给误伤到,这小傻子冒起傻劲来,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谢礼见状,对五婶子等人的语气亦愈发不客气,“你们若继续纠缠,咱们就拿着这两份文书,去官老爷那儿说道说道,让县令大人给评评理,如何?”
五婶子一听谢礼要寻官老爷,心下一慌,立时就没了主意,他们是想强占谢三家的那破田地没错,可真去衙门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平日里见着穿官服的人都恨不得躲去八百米开外,哪里是敢招惹的,到时候消息传回了下乡村,他们搁村里哪能抬得起头来?
妇人也萌生了退意,她本就是谢三家出五服的亲戚,来这儿无非是想沾点油水好贴补贴补自个儿家里,如今打的算盘不成,还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难堪模样,当即就扔下五婶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余下几人也不敢再造次,拽着啥也没捞着的五婶子,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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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落幕,院中瞬时冷静了下来,没了热闹看,大伙儿纷纷四下散去。
谢见君心里那块一直悬在半空的大石头稳稳落地,他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跌坐在地上,大喘两口粗气。自小被家里人教导着做人要端方持重,他恭正敦顺了二十多年,乍然这般无理撒泼地闹上一回,竟觉得畅快不已,心中浊气尽数消散,连带着身子骨都轻快起来。
他缓了缓神,起身推开堂屋门,云胡勾着手站在门后,眼泪扑簌簌地砸下来,濡湿了鬓角的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两边,他不住地抬袖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云胡,你别哭了。”满崽扯扯云胡的衣角,稚声稚气地哄他道,“你不要怕,我和阿兄不会赶你走的。”
云胡身子紧绷着,小心翼翼地抬眉偷瞄谢见君,好似是在等他的反应。
窥察到他试探的小动作,谢见君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