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流星,将凡世悲喜都飞入梦中。
“……呜呜?呜呜?”
安无雪被困困扯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却见天色仍然暗着,窗户开了个缝,外头似乎不算暗。
不算暗?
他好像没有在院中留灯。
困困还在急急忙忙扯着他,要把他往屋外拽。
他登时起了警惕之心,披起外袍推门而出。
困困却没跟着出来,一溜烟回到了床榻上,藏进锦被里。
“吱呀——”
夜风“呼呼”灌入他的衣袖。
芬芳花香混着飘雪与寒梅,拂过他的脸颊。
他的警惕顷刻间化作怔然。
他站在门前,看见满院堆满了泛着如星雾般的蓝光的寒桑花。
院中小道都被这满满当当的寒桑花遮盖,瞧不见一点儿空隙。
梅花挂着明月,为满地寒桑盖上一层光影。
师弟站在寒桑花中,回过头来看他。
那人墨瞳比幽夜更为深邃,却又藏着期许,只这一眼,他仿若瞧见了当年尚且年少、还未登临仙尊位的师弟。
他从来不曾见到这般阵仗,阵仗中还站着个谢折风。
“……仙尊这是把寒桑崖搬空了?”
谢折风眸光一闪,居然有些讪讪。
“我听他们说,北冥人以寒桑花示爱,寒桑之上的冰霜越冷,代表情意越浓,所以北冥人总以采到最冷的那朵寒桑花为荣。可我……”
长生仙不畏寒不惧热,这分明是世人都艳羡之处,可他站在寒桑崖上,又一次觉着这体质当真碍事。
他只能感到寒桑花瓣有些许冷意,却找不出最冷的那一朵。
出寒仙尊的剑能斩尽天下妖魔,可面对这满山的寒桑花,最终却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
他说:“这里面定然是有最冷的那一朵。”
安无雪站在花海后。
他双唇轻动,却不知自己想说什么。
他当年收过很多很多朵寒桑花。
可他一朵都不曾留下。
如今当年最想要的那一朵就藏在这满园花海中,可凡世都已经沧海桑田。
都这么久了。
这么这么的久,他已经不再执意了。
他扫了一眼梅花树下的点点蓝光,躲着谢折风直勾勾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你把它们全摘了?驻地在寒桑崖旁的薛氏没有和仙尊闹吗?”
谢折风面露茫然。
安无雪得到了肯定答案——谁敢和仙尊闹。
这人怕是搬空了寒桑崖都不知,那其实是薛氏所属。
他刚想让谢折风将这些送还给薛氏,谢折风却又突然喊他:“师兄。”
安无雪快速眨了眨眼,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抖落方才挂着的细雪。
身前的人低头,打开灵囊。
白光一闪,安无雪一晃眼,只见师弟伸出双手,掌心朝上,虔诚地捧着一朵雪白的莲花送至他面前。
“观叶阵中,你和我说你喜欢归絮海的雪莲,可阵中只有第一城,我实在拿不到此物。我一直记着,我没忘。雷劫结束后,正好你因突破沉睡,我去了归絮海……”
琅风城在至西,北冥城紧挨极北境,来回至少两日。
这人还要善后北冥诸般事宜,安无雪睡了不过三四日,仔细算来,谢折风在劫云散去后,竟是一刻不曾停歇。
“……这是归絮海至深处的雪莲,埋于深海中,得海水冰雪呵护,从未受过罡风之苦,最是明亮。”
“师兄,”他说,“生辰喜乐。”
第101章
寒梅小院藏在城主府最僻静的角落,不夜的繁盛之城喧嚣不止,可一切凡音都飘不进成片的梅树下。
深冬的北冥风雪逼人,晨间的细雪入了深夜,不知何时越来越大,倾瀑而下。
满院的寒桑花片刻之间便已经盛满落雪。
谢折风乌发已点缀上点点雪白,掌心和雪莲花瓣之上都挂着细雪,就这么动也不动地捧着雪莲,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安无雪无言许久。
他方才见着满园寒桑花时,心中只有一片空茫。
他上辈子畏寒,直至死前都不再碰这种冻人骨血之物,重活一次倒是没了这个毛病,但他怎么也觉不到暖了。
只要他一日忘不了出寒剑光有多冰寒,便一日记不起当年篝火后,他越过寒桑花时,看着那人便不可抑制的悸动。
可雪莲清雅的花香飘到他眼前,久违的酸楚冒上心尖。
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尖抓挠而过,却又不给他一个畅快。
他找谢折风讨要雪莲之时,并不知谢折风中了无情咒。
当时师弟还未登仙,仙者灵力落下的无情咒根深蒂固,师弟将雪莲一事忘得干干净净,至今不曾记起。
就这么一朵雪莲,对他而言是千年前师弟不曾践诺的小小愿望。
可对现在谢折风而言,是初次许诺,不分昼夜地倾力而为。
他知道了。
他知道如果谢折风不曾忘记,是会愿意为一株雪莲,不辞辛劳奔波千里的。
可惜这株雪莲出现在千年后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