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雪缓缓睁眼起身,困困在自己身侧打了个哈欠。
屋内只有他一人,昨夜明窗未关,结界未立,可寝被却规整地盖在他的身上,他似是一晚都不曾吹着凉风。
一道传音符逐风而来,飘入明窗,送至安无雪的眼前。
安无雪随意挥手,符咒打开,飘出姜轻的嗓音:“城主将至,速来曲氏。”
他捏碎符咒,随意用了除尘清洗的术法,抱起困困走出客房,展开神识想通知谢折风。
可他发现唯有裴千和曲忌之还在房中,谢折风却已经在客栈的大堂了。
他给裴千传了个信便往台阶下走。
北冥繁盛,第一城更是极盛,又是曲家小仙师的合籍宴,客栈人来人往,大堂喝茶听书的桌子都几乎坐满了人。
唯有谢折风坐着的那一张空空荡荡。
男人衣冠齐整,穿着那身他赠的白袍,墨发雪簪。没了幻术遮挡,真实的容貌显露在外,俊美无俦,在这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的大堂都格外显眼。
可这样一张脸的主人却只是冷冷地坐在那,一双黑眸里的光影如深潭里的繁星,看得见,捞不着,让人不敢靠近。
身在人间,却仿若不属人间。
安无雪自台阶而下,一眼便瞧见了他的师弟。
那人也立时察觉到他的靠近,侧过头来,幽深的黑眸立时浮现出璨璨明光。
同方才疏离冷淡的模样判若两人。
安无雪被这般看着,登时错开目光。
“师——”
安无雪止住对方。
“你怎么在这?”他在谢折风面前坐下。
谈起两界之事,出寒仙尊终于敛下神色,肃然道:“既然曲忌之觉得此事多半和曲家家主曲问心有关,一切改变都不会是突然之事,几百年的时间足以有迹可循。我坐在此听了一会来往之人谈论曲家合籍宴。”
“如何?”
“并无恶言,也无美言。”
这时,裴千也和曲忌之也下来了。
这两人作为合籍宴的“主角”,自然不可能明晃晃一起出现在人群之中,两人全都用了更改面容的幻术,顶着平平无奇的脸走了过来。
裴千的灵力总算没有被封着,可手腕之上灵绳还是若隐若现。
他光是走到安无雪面前这几步,稍稍低头瞧见那灵绳的痕迹,立刻瞪了曲忌之一眼。
可曲忌之居然就在看着他,他不仅没瞪着,被直接对上了那人笑盈盈的双眸。
裴千嘀咕了一声:“有!病!”
“嗯。”
裴千:“。”
安无雪皱眉:“这灵绳怎么还绑着?我不管你们的私事,可若是影响到北冥之事,我不会留情面。”
曲忌之:“你——”
裴千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随后笑着对安无雪说:“不会影响,他有病而已。上官城主来了?”
安无雪点头:“稳妥起见还是不要杀进去,我们可以直接入曲家吗?”
曲忌之没有推开裴千的手。
可他直接就着裴千的姿势,亲了裴千的掌心一下。
裴千登时瞪大双眼收手后退,气到结巴:“你——你你你你!!!”
曲忌之这才轻笑一声,说:“曲家通行全靠家纹,不需显露身份,我可以用我的家纹带你们入内。但是……”
曲小仙师难得正了神色,“我知曲氏同第一城的观叶阵必有关联,已经无法洗脱嫌疑,但我生在曲家,知晓本家之中并不是人人都会做出此等祸事。
“既然我助仙尊破阵,仙尊可否应我一诺——若是曲氏高手只是在曲问心的指示下走错了路,仙尊莫要问罪诛灭整个曲家,曲氏罪人我会解决,祸事终了,我会重整曲氏。”
谢折风闻言,却只是看向安无雪:“宿雪觉得呢?”
曲忌之一惊。
出寒仙尊居然还要听他人意见?
而那人却只是摇头:“仙尊才是两界之主。”
谢折风面露黯然,这才说:“倘若曲氏不是举族入局,仅是曲问心一人之罪,我可以允你。”
曲忌之不露声色地在他们两人之中打量了一下,似是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言。
有了曲忌之的帮助,他们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曲氏迎客的门前。
曲忌之问了一嘴上官了了的行踪,迎客的修士说:“城主发了传音符说即刻便到,但还未见身影,想来就在这几刻了。”
安无雪和谢折风对视了一眼。
无需多言,他们就清楚彼此打算。
上官了了既然还未现身,与其在此等着,不如趁这几刻时间,探探五百年前的曲问心。
安无雪未发一言,谢折风便已经稍稍点头,上前,对那迎客修士显露出寒剑气。
此间幻境是五百年前,也是仙祸结束后的五百年,众多大成期以上的修士都见过当年出寒剑气涤荡四海妖魔。
那修士一惊:“您——”
“不用惊动他人,”谢折风说,“我有事要见曲家主。”
那修士赶忙低声道:“仙尊请随我来。”
谢折风随着那修士入曲氏寻曲问心,安无雪刚打算给已经在宴中的姜轻发传音符,后方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