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暗,怅怅道:“安首座。”
安无雪苦笑:“我应该和你说过,我不是落月峰的首座了。”
“可我从未听过落月峰首座之位更迭的消息,也并没有听说首座被落月除名。”
“一无新任,二无除名,三——首座尚在人世。怎么喊不得?”
安无雪张嘴便想反驳,可他喉结轻滚,居然说不出什么辩证之言。
裴千说:“我只是突然有点遗憾。”
“什么?”
“遗憾我降生时仙祸已经终了,我听见首座的名字,皆是从他人口中,以至于误会数百年,今日才知道——首座和传言中,完全不似一个人。”
安无雪终于从方才一剑穿心了谢折风的恍然中回过神来,收整心绪,敛下神色,行至生死门前。
他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入口,问身后的裴千:“我倒没觉着完全不同。哪儿不同了?”
“哪儿都不同。就像这北冥剑阵有关之事,我在曲氏长大,学阵若是学到北冥剑阵,必然绕不开首座的名字。他们总说,你虽布了庇佑两界的四海万剑阵,但其实是个冷血至极狠厉无情之人……”
裴千瞥了安无雪的背影一眼,挑眉道:“这八个字我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安无雪轻笑了一声。
他没回头,“那是你错了,我倒觉得这八个字一字不错。没什么好遗憾的,你若是认识千年前的我,指不定也会这样说……”
甚至也会在围杀他的人群当中。
裴千“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对自己也有误解呢?”
安无雪不想继续讲这种无意义的事情,问他:“你刚才出剑阵探查,可有在两百年前的时间洪流中发现什么不对?”
“没有。这个时间段里没有阵眼,不过我和上官城主交手——不对,是我被上官城主追着打的时候,发现这个两百年前的幻影身上勾连着阵法的别处。上官城主真身应当也在阵法中。”
“……与其说上官了了也在阵中,不如说……”安无雪扫了一眼四方的虚无,“整个北冥第一城的修士与凡人,都在观叶阵中。并不是观叶阵包裹着第一城,而是此阵就是第一城。”
“首座不愧是阵道大家,”裴千眯了眯眼睛,点头笑道,“这可能就是北冥封城的原因。上官城主等人也在阵中徘徊,为了举城生灵寻破城之法,因此分身乏术,无法兼顾其余诸城之事。
“而且观叶阵的时间流速同外界不一样,我们这短短两个生门,外面怕是已经要过去大半个月了。”
这么看,他们得尽快和谢折风还有上官了了会和,一同寻到破阵的时间点。
安无雪不再多说,选了一个阵门,带着裴千踏入其中。
-
与此同时。
另一处时间洪流中。
谢折风持剑而立,困困趴在他的肩上。
四方天地塌陷,第一城破入虚妄,此局已被谢折风以蛮力破之。
这是谢折风踏入的死门。
刚才,他先是入了死门,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困困,安无雪落入另一道阵门中。
他和师兄分开了。
自从确认宿雪就是师兄,安无雪便时刻在他眼前。
即便是在城主府修养的那几日,安无雪在屋内安眠,他在屋外,也能感受到屋中人安稳的气息。
这是他知晓师兄身份后,第一次摸不着师兄踪迹。
几乎在入阵的那一瞬间,莫名的惶恐便如广海巨浪拍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淹没。
师兄在哪里?
师兄在阵中有危险吗?
师兄为何不用魂铃找他?
师兄会不会就这么离开了?
师兄……
他停滞在剑阵中,神思恍恍。
这一段过往时光里,镇守北冥剑阵的修士发现了他这个入阵者。
那在数百年前守着北冥剑阵的修士认不出他的化身,厉声问他:“何人擅闯北冥剑阵?”
那人说完就发现他是渡劫巅峰,神色严肃,不敢随意动手,“剑阵干系北冥,非上官城主准许不得而入,速速退去!”
谢折风无言。
周围的声响根本无法入他耳,他此刻心中只有惧怕。
他怕师兄就这么走了。
他知道他所做之事,安无雪不可能轻易原谅他。
可师兄能活着已是大幸,往后岁月悠悠,他必会尽他所能赎罪。
他不能再失去师兄。
若是师兄离去……
“他身上的傀儡印被你的气息所控,你怕什么?”
和谢折风如出一辙却又有些低沉的嗓音在他识海中悄然响起。
他的面前,幻影中的北冥修士又说:“这位道友?北冥剑阵不得擅入,你若再不离去,或别有用心,在下只能唤上官城主前来了!”
谢折风神色空空。
识海中,那声音循循善诱:“你用傀儡印控制他不就行了?这么克制这么谨慎干什么?”
识海开始晃动,黑气如藤蔓一般,缓缓从识海缝隙中爬出。
心魔被分魂之法压制多日,还是在安无雪离开他身边的那一刹那冒出。
“你是仙尊,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