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睡,我睡了。”
傅嘉树掀开被子躺下,秋后算账那得秋后,按照老婆说的,不用战争结束,日军进攻东南亚之前,他们就没啥子可帮忙的了,那时候就该跑美国了,这种事情,这个时候他来干还真没什么。
看着真的睡着的傅嘉树,是傻大胆吗?
打电话去请示,上头电话回了,说双方合作了,确实在研究让滞留在汉的企业沿着陇海铁路往北迁,不必为难傅二少,因为傅二少可能还不知道傅德卿先生为了转运设备,闸北沦陷苏州河在日军炮火之下,外籍轮船协调不到,他最近冒着枪林弹雨从黄浦江取道松江转苏州,在昨日早上亲自在黄浦江上安排船的时候,丧生在日军的轰炸之下。
傅嘉树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看着这两位新面孔:“怎么样?问清楚了没有?”
他划开火柴准备
() 点烟,听见来人说:“傅先生,您父亲出事了。”
好似心脏里的血全部被抽空,傅嘉树愣在那里,甚至没有办法问出话来,直到火柴烧到他的手指,这种疼痛都不足以让他回神,火柴熄灭了,他才问:“你再说一遍?”
“傅德卿先生昨日早上被炸死在黄浦江上与红星锁具厂的三个随船职工和机器全部沉入黄浦江。”
傅嘉树嘴上还没点燃的烟掉落下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啊……”
一声哀嚎之后,傅嘉树晕厥过去,等他醒来已经在西安的一所西洋医院,身边是车队的兄弟:“少东家,你要节哀啊!”
节哀?怎么才能节哀?宋舒彦说每次说他爸的不好,他永远显摆一句:“我爸才不这样……”
爸爸是他心中的榜样,当年他犹豫读商科还是自己喜欢的机械,爸爸说:“读喜欢的,工业是国之基础,我先投一家纺织机械厂,等你回来,机械厂应该能生产了,你能发挥所长。”
他喜欢秦瑜,秦瑜当时还是朋友妻,爸爸也没有责备他,反而理解他。爸爸会教他怎么追求女孩儿,然后漏洞百出,原来有些他也没经历过……
从小被爸爸牵着手长大的傅嘉树,没有人比他更懂爸爸这两个字的含义。
爸爸死的时候,身边一个至亲骨肉都没有,爸爸尸首都找不到,傅嘉树躺在那里,眼泪不停地流。
“少东家,您看开点儿,您还有太太和少奶奶,还有小姐和小少爷。”车队的兄弟安慰他。
对!他父母几乎为一体,他妈该怎么办?
秦瑜比傅嘉树先接到消息,她是昨天傍晚知道的,晚上回家她强颜欢笑,整晚都没睡,今天早上她敲开了傅嘉宁的房间门,傅嘉宁穿着睡袍戴着睡帽,无论在银行里多利落的职场丽人,到她面前就是带着娇憨:“嫂子,这么早来扰人清梦。”
秦瑜已经哭了一整个晚上,她关上门,嗓音嘶哑:“嘉宁,爸爸出事了。”
傅嘉宁听见这话,一下子软得跌坐在地上,秦瑜跪下抱住嘉宁:“嘉宁……”
“不可能,嫂子!不可能的!爸爸怎么会出事呢?”
秦瑜抱紧她,把知道的情况跟她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妈妈?她一定受不住的。”
是啊!妈妈知道了会疯掉吧?!